“娘子,我们慢慢走,还来的急。”顾定淮扶着明月一脸的讨好样。
明月瞪了他一眼,媚意丛生,嘴角一掀慎怪道,“我们要坐马车去永定侯府,再去宫里谢恩。这能不急吗,都怪你。”
顾定淮低下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我的错。”虽然顾定淮嘴上认着错,但是昨晚这事要是重新来过的话,他还是会那么做的。
这新婚之夜不可能因为新娘子不小心睡着了就强求新郎官忍着心里那一把火,什么都不做呀。
所以顾定淮将明月抱回床榻上之后,还是如饿虎扑羊一样,将明月给吃干抹净了。
明月撇着步子上了马车,一脸怨念的揉着自己的腰。昨天她基本没怎么休息,一天的神经都处于紧张之中。好不容易趁顾定淮沐浴的时候打了个盹,却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被”洞房了。
两世为人,她还没有经历过这事儿,而显然的第一次和顾定淮干这事儿,明月就有了心里阴影。
毕竟人家正睡得熟呢,一下子就被疼醒了,然后就看见一个人压在身上,那多可怕呀。
顾定淮小心翼翼的将明月搂在怀里,想让她休息的更好些。感觉到明月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好像是看一块唐僧肉,恨不得一口吃了他。顾定淮心里一寒,赶紧拿起小几上的果脯喂到明月的嘴巴里。
明月挑了一下眉,好像再说“算你小子识相”,然后舌头一顶将果脯吐了进去。
顾定淮看明月的脸色缓和了一点,瞬间来劲了。一会儿往明月嘴里喂百花糕,一会儿往明月手上递茶水,俨然成了一个只会讨好主子的小厮。
下车之前顾定淮顺利从明月那儿讨来了一个香吻,然后接下来的时间里,顾定淮伺候明月伺候得更加殷勤了。
去永定侯府敬茶十分顺利,倒没有明月想象中那么尴尬。永定侯坐在上座就像一个面色阴沉的木头人一样,偶尔点点头什么的,倒是没有在嘴上来刁难明月两人。
侯夫人将精心准备的礼物亲手交到明月的手中,笑中带泪,“你们一定要好好过,这些年也不容易,一定要珍惜呀。”
明月双手接过礼物,眼睛与侯夫人对视,“母亲,我这个会尽我所能,和定淮好好过日子的。”然后朝着侯夫人拜了一拜。
侯夫人连忙站起身来扶起明月,“明月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
见过公婆之后,顾定欣和顾定轩也上前来认人。明月很是温柔大方将礼物给了他们。
顾定欣甜甜的回了一句,“谢谢嫂嫂。”但是那个顾定轩则是一脸嫌弃的将东西扔给了小厮,还补了一句,“不知从哪里买的廉价货,哼,我才不稀罕呢。”
明月可不是什么包子,笑脸盈盈地说道,“嫂嫂知道,侯府对于庶子的花用一向不怎么宽裕,所以你没见过太过好东西。这个是寒山子老先生亲手制作的毛笔,可是有价无市的东西。以后出门在外呀,可不能说这般没见识的话了。”
“姚氏,你!”永定侯看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被明月如此挤兑,马上出来出头。
“侯爷,你不要如此气恼。母亲平时忙没空教导二少爷,我这个当嫂子的难能置身事外呀。所以媳妇有时间的话就多教教他吧。哎,毕竟我们不住在一起,有些麻烦。”明月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对于这个脑子不灵活只知道吼的人来说,直接噼里啪啦一堆,就能堵住他的嘴了。
永定侯果然被明月一番话给噎住了,手指指着明月,这骂人的话怎么也出不了口,这明显是被气懵了嘛。
顾定淮没有说话,但是却在明月开口的同时挪到了明月的左上方,刚好替明月挡住了永定侯那吃人的视线。
侯夫人怕闹得太过了,连忙出来打着圆场,“好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还要进宫谢恩呢,可不能迟了。”
明月挑挑眉尾,答应着,“那好,母亲,侯爷,我们就先告辞了,改天再来看你们两老。”顾定淮也跟着行礼告辞。
侯夫人挥挥手说道,“我送你们出去吧。”顾定淮眸光一闪,便点头答应了。
永定侯府门口,侯夫人拉着明月的手,却对着顾定淮在说话,“淮哥儿,昨晚你外公他们说的话,可记住了。”语气间的郑重让明月还微笑着的脸都凝固了起来。
“记住了,但是如果我和明月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你,怎么办呢?”顾定淮面带忧色。
侯夫人踮起脚尖来摸摸顾定淮的头,“我的淮哥儿还是这么孝顺。昨晚你外祖和外祖母也跟我说了很多,这事儿对你来说是好事。等你们走了以后,我就找借口将定欣也送到你们那儿去,待在这个家实在没什么意思。”
看顾定淮想要开口反驳,侯夫人又抢道,“而我就去你外祖家住段时间,再看看要不要出去游山玩水一番。这么多年了,我都快完了自己年少时的梦想了,现在老了倒是有空去走走。”
侯夫人说起来风轻云淡,但顾定淮听得却是心惊,“父亲那,会同意吗?”
“哈哈,哈哈哈。”侯夫人笑得豪爽,完全没有了刚刚的低沉样子,“你父亲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昨天当着宾客的面又如此下你的面子。现在你已经成亲了,我还管他作甚。他要闹的话,我就陪他闹,到时候大不了就直接和离或者析产分居。”
明月前面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后面却是明白的。听到侯夫人这一番壮言,不由得插嘴道,“那不是便宜那个白姨娘了吗?”
侯夫人拍拍明月的手,笑道,“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此好过呢。这侯府家业在给你置办聘礼时,就已经去了三分之二了。剩下那部分我又取了一半存在了四海钱庄当做定欣的嫁妆。一旦他要给我和离,那他们就等着节衣缩食过完一半辈子吧。”
明月竖起了大拇指,点头赞美道,“母亲,你真厉害。”
侯夫人笑而不语。
这边完了,顾定淮便带着明月马不停蹄的往宫中去了。
他们两的婚事是皇上给赐的婚,所以必须要到宫里来谢恩。
到了华盛门两人就得分开了,顾定淮要去向皇上那儿,明月则是去后宫向皇后请安。
“你要小心,等会我在这等你。”顾定淮知道皇后是明月的姑姑定不会为难与她,但是这适当的关心还是必要的。
明月回握他的手道,“该小心的是你,等会可别又傻里傻气的惹皇上生气呀。”
顾定淮笑着点点头,然后将明月搀扶下车。
没一会儿引路的太监就来了,两人分道扬镳。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顾定淮恭恭敬敬的跪下来,山呼道。
皇上看样子是刚刚上完了早朝,正在女官的伺候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补汤。
抬起头来,还是给了顾定淮一个笑脸,“起来吧。”
“谢皇上。”顾定淮起来站在一旁,等待皇上的吩咐。
“那事儿,你义父他们应该跟你说了一些了吧。”皇上问道。
顾定淮低着头回道,“略知了一二。”
“你要知道这事儿对于大周是多么重要,浙江临近东瀛。而近些年东瀛已经不再臣服于我们大周了。他们在海上频繁的骚扰两江人民,那些以捕鱼为生的渔民已经不敢出海了。”皇上忧心忡忡地说道,眉头上的皱纹带着一些自责。
“朕希望你能去浙江建立海军,对抗东瀛浪子,还东海百姓一个清明天地。”皇帝站了以来,度步到顾定淮的面前,将自己的期望一一道来。
顾定淮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皇上居然委他以如此重任,有些诚惶诚恐地拱手道,“皇上,微臣并不明海军之事,微臣怕难当此任呀。”
皇上笑了笑,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没有人生下来就懂万事万物的,这事儿是要慢慢学的。如果此事你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我明日就颁布旨意下去,一个月之后你们小两口就可以上路了。”
顾定淮垂着脑袋,没有开口应答,好像有什么难处。
皇帝有些不高兴了,沉着脸色问道,“怎么,你觉得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顾定淮听出了皇上的语气中含着的一丝不悦,毫不犹豫的跪下来伏身答道,“微臣只是想知会一下臣妻,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皇帝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如此答应,但转念一想他和明月那孩子刚刚成亲自然是蜜里调油,谁也放不下谁。
褪下威严无比的神色,脸上冷硬的线条都软化了些,“看来姚书那护食儿的看上你当他女婿,也是有原因的呀。罢了罢了,朕也不做这个恶人,等会我们一起去关雎宫看看吧,也好让你好好问问你媳妇儿。”
顾定淮心里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脸部肌肉都放了下来,眉飞色舞的磕头,“谢皇上隆恩。”
“好了,好了,起来吧。”
关雎宫里,姚皇后正在和明月闲谈着。姚皇后笑得花枝招展,而明月则是羞得桃色殊人。
“你这孩子,你相公稀罕你,你还不乐意了,身在福中不知福呀。”姚皇后和明月坐的很近,直接欺了上来。
明月揪着袖子,细小的声音好像嗡嗡嗡的蚊子一样,“可是那实在是疼呀,而且他还一点都不听我的,我喊了疼,他反而更用力了。”明月控诉着。
原来,明月一进关雎宫,姚皇后就看出来了她有些不妥。原本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正烦着的明月居然将自己的苦恼和盘托出。
姚皇后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安抚明月道,“你们这都是初次,没有经验,以后就好了。”
“皇上驾到。”外头的太监一声唱和,姚皇后马上领着明月站了起来。待那一缕明黄色的衣角出现在眼前,两人马上行礼,“参见皇上。”
“免了免了。”皇上一脸笑意,一手扶起姚皇后,一边又朝着明月说道。
姚皇后抬头一看,“哟,定淮这是来接人了吗?”
顾定淮面上一红,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起来吧。”皇后笑道,然后向皇上问道,“今日皇上怎么这么早就来后宫了?”
皇上牵着皇后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到上座,答道,“还不是这小子,安排他做点事儿,他还要向媳妇儿报备,所以我就把他给带来了。”
“哦,原来如此。”姚皇后挑眉看向明月,惹得明月又地下了脑袋。
“好了,你们要说就说吧。说好了,朕好下旨。”皇帝看他们两个还端着,连忙催促道。
明月虽然不知道是何事,但她肯定绝对与侯夫人今天说的话有关。
“君为臣纲,夫为妻纲。定淮为我夫,圣上为定淮的臣。皇上这事不需要多加商量,就按着您的吩咐来吧。”明月正了神色,落落大方的说道。
“这事可不是儿戏,一旦确定了,你们就得离开京城,远赴浙江,而且归期不定。”皇帝确认道。
明月脸上笑得灿烂,手低下掐了顾定淮一把。
“微臣自当为国家肝脑涂地,这一点苦楚算不得什么。还请圣上下旨,让我们夫妇二人为大周百姓排忧解难吧。”顾定淮接收到了明月发来的信号,连忙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好好好!”皇上击掌鸣贺,“果然是我大周的好男儿,来人拟旨。”
倒是姚皇后有些担心,“明月去那么远的地方,万一你们有什么难处的话我们如何帮衬呀。”
明月在听到要离开京城去浙江的时候,就已经兴奋了起来。
能够离开这个生活了几十年(重生前加重生后)的地方,去一个全新的地方展开新生活,对于明月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安抚姚皇后道,“姑姑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我也相信定淮有那个能力保护我的。”明月转过头,给了顾定淮一个信赖的眼神。
姚皇后就算再舍不得自己这个侄女儿,也知道这事已经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他们能够平安无事了。
一个月后,姚家送明月和顾定淮赴任时,姚父的脸黑得简直跟抹了煤底灰一样。他没想到女儿刚刚嫁入了别人家,就又要跟着丈夫远赴浙江了,现在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了。
“好好待我女儿,不然你小子就算是远在天边也甭想再过好日子。”姚父威胁道。
顾定淮直直朝着姚父跪了下来,满脸郑重的说道,“岳父,明月不仅是你的掌上明珠,也是我的心中之宝。今天我郑重的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对明月的,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你的。”
姚父的脸色好不容易松快了一些,将他扶了起来,“我就信你这一回。”
六月,荷花正含着娇滴滴的花苞,收起亲人的不舍和祝福。顾定淮和明月就带着五驾装的满当当的马车,从北方驶向了东南一带。
三年后
“露露,以后不准再去海边玩儿。你看看,你的袖子都湿了,生病了怎么办?”梳着妇人发髻的明月,正一脸正色的教育这一个小女孩。
“娘亲,是姑丈带我去的。”小姑娘扬着小脸,委委屈屈的撇着嘴。
明月瞪了她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不是你缠着姑丈的话,姑丈才不会带你去的。你要是再去,我就……”明月扬起手来,威胁到。
“孩子他娘,露露只是小孩子心性,我们要好好教育。”顾定淮把明月的手拉住,劝道。
“你别一天就帮着她,你不是不知道这海边有多危险,万一出个意外,我看你哪儿哭去。”明月扯过自己的手,不服气地说道。
顾定淮一把扯过明月将她带进怀里,哄道,“好了,以后我会让定欣好好跟妹夫说说,叫他不要再私自带露露出去。”
露露看自家爹爹就抱娘,不抱自己。连忙手脚并用爬到了顾定淮的膝头,向他张开自己胖胖的藕臂,娇气地说,“爹爹,抱抱我。”
顾定淮将女儿搂住,语重心长的说道,“露露,你听话些,最近你娘心情不好可不能惹她。”
明月直接拧着他的耳朵,“我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还不是你的错。”
顾定淮低下头去,认错道,“哎,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娘子,你放手耳朵要断了。情绪不要激动呀,小心动了胎气。”
明月狠狠出了一口气,松来了手。突然觉得自己的瞌睡来了,掩住嘴打了一个哈欠。
“你先去睡吧,今天的公务我已经处理好了,露露我看着些就是了。”顾定淮有些心疼的说道。
明月眼角带泪,点点头,“你好好看着些,我太困了。”怀露露时,明月基本是吐的不行,这个孩子还好没什么打动静儿,只是太嗜睡了些。
“爹爹,母亲要生弟弟了吗?”露露坐在顾定淮的膝头大眼睛忽闪忽闪。
顾定淮皱着眉,将女儿沾湿的外衣给脱了下来,“是呀,不过也可能是妹妹呀。露露难道不喜欢妹妹吗?”
“露露也喜欢妹妹呀,不过弟弟更好。如果是妹妹的话,那我就做不成爹爹的小棉袄了。”露露垂着头,嘴角的梨漩小小的圆圆的,好不可爱。
顾定淮拿起明月早就准备好的干衣服,替露露穿上,俨然是一个老手。
“为什么呀?”顾定淮侧着头,帮露露将手从衣袖中扯出来。
“如果是妹妹的话,那妹妹也是小棉袄。但是我比妹妹要大些,那我这件棉袄就要大些。到时候爹爹肯定更喜欢妹妹小棉袄,不喜欢露露小棉袄了。”露露攥着自己的手指,哭丧着脸看着顾定淮。
顾定淮被大女儿这番话给整笑了,“怎么会呢,就算有了妹妹,爹和娘一样会喜欢露露的。”
揉了揉露露柔软的发丝,顾定淮轻声说道,“露露那么可爱,那么惹人疼。爹娘怎么会不疼你呢。有了弟弟妹妹,就代表露露是姐姐了,弟弟妹妹会整天追着露露说,姐姐带我们出去玩儿,姐姐,我最喜欢姐姐了。”
“真的吗?”露露想象着自己身后跟着一群小萝卜头的样子,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
“爹爹骗过露露吗?”
“没有!呵呵……”小孩子清脆的笑声散布在每一个角落,让院子外面忙碌的侍女们都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连睡梦中的明月,嘴角都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恬淡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