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以为以姚父那个温吐的性子,这个事情要等好久才能定下来呢。但是没
想到,就在元宵节里太子做的一件蠢事,彻底让姚父冷了心。
当朝太子竟然在大街上和一个满口粗话的平民争女人,还直接让侍卫放着满大街的人把那人打得半死不活,后来那人还上了京兆府去击鼓鸣冤,这事彻底是闹大了。基本上大半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简直丢尽了皇室的脸。
这太子去欺凌一个贵族子弟的话,人家只会说两个不懂事儿在闹着玩儿,还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可他偏偏和一个平民争个你死我活,在贵族和皇族的眼里,这就是“掉份儿”。
据说当天晚上元宵宴完了,皇上本来是进的关雎宫的。这消息一传进宫里,皇上当时就没给皇后娘娘面子,黑着一张脸就出了关雎宫。
这下把姚皇后和姚父心中那最后的一丝犹豫都给斩断了,太子这样迟早要把出事儿。
姚父第二天晚上就秘密约见了六皇子的生母珏贵人的父亲,威远将军。
威远将军余家和姚府差不多,不过一个是军功拼出来的,一个是靠上面那位的宠爱。不同的是威远将军府有军权,但是那军权极有可能成为余家催命符。
那余万声也是个高明的赌徒,知道这事儿有姚家打头阵。而且那六皇子明着是记在皇后名下的,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余家说起来也沾不了大事。但是一旦这事儿成了,余家可就是最大的赢家呀。
于是,两方抱着各自的算计成了一时的合作伙伴。
可怜太子大人还在无知无觉地和姚明鸢谈情说爱,还不知道自己头上最大的名头已经快要易主了。
而明月这边也迎来了宫家二小姐宫谨的来访。
宫谨还是那样一点儿都没有存在感,上身秋香色的披肩,下面是同色系的袄裙。头上一点发饰都没有,就一头青丝挽成了十分平常的一个少女髻子。
因着最近太夫人睡眠不好,所以明月也就带着宫谨去松竹院的门口去请了安,并没有进去打扰。
宫谨跟着明月,安安分分的让人觉得她就是个穿着小姐衣裳的丫鬟呢。
明月有些心急,慌里慌张的将宫谨带回了明月阁。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周全的把门窗也合拢来了。
明月才开口问道,“我等你好久了,消息打听得怎么样呀?”
宫谨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抿了一口热茶,“急什么呀,四五天都等下来了,还急在这一时吗。”
“我怎么能不急呀,这事儿让我整夜整夜的睡不好。你今天来了也给我一个准确的消息,让我有个准备。”明月跟着她坐了下来,手上的帕子都拧成了一团。
虽说姚父有说过那朱医女可能就是妙珠,但是明月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希望那人只是一个不相识的意外任务而已。
“你不是心里有数了吗?朱医女就是你心里那个人,妙珠。”宫谨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明月得了准确的消息,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宫谨四处打量着明月房里的摆设,嘴里还不停的称道,“果然是官僚资本主义,有钱呀!”
明月烦的要死,偏宫谨还在边上说着不着调的话,“哎,给我想个主意怎么把她给弄走吧,或是怎么把我家三妹给没走。”
“那朱医女已经离开京城了呀,还想什么呀。”宫谨摸着一架玉质的挂架,漫不经心的说道。
“她已经走了,怎么会?”明月有点诧异,没想明白为什么这妙珠就这样空手而归了。
宫谨早就将能打听到的都打听明白了,“这妙珠现在叫朱琳,医术高超,被西域人称‘观音医女’。人善良着呢,可别用你这课到处都是眼子的心,去想人家。朱琳心里可没想着向你们家报仇,毕竟最后还算是你爹放了她一条生路。”
“那她怎么不把姚明鸢给带走呀,也给我少些麻烦呀。”明月得寸进尺。
宫谨斜了她一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明月,“姚明鸢,姚明鸢,你也知道她姓姚。她只要没出嫁,不管是生是死都是姚家人。就算她救了六皇子一命,皇上也不可能不顾伦理纲常让她一个曾经的外室带走孩子的。”
明月连忙拜拜手,“不好意思,是我着急了。”
宫谨小心的放下手中那沉甸甸的黄金山羊,心里暗衬:这要是融了来个金算盘什么的,肯定洋气。
叹了一口气,“你们家这个三妹也是个聪明人呀,你还是多多关照她吧,别一不小心就闹出事儿来。”
明月就知道这宫谨有些颠三倒四的,一个白眼还给了她,“你能不能一次性把你打听到的事儿说完呀。不然,呵呵……”冷笑一声。
宫谨尴尬的笑了笑,连忙将事情和盘托出,“元宵节那天太子护着的女人,就是你家的三妹呀。”
“她倒是好手段,能把那个脑子有些奇怪的太子殿下给笼络住了。不过,她好像志不在太子呀。”宫谨习惯性的说话留一截。
明月都快急死了,但是又不得不耐着性子提醒道,“然后呢?”
宫谨靠近明月,勾起一个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容,低声地说道,“攀着儿子,想勾老子。人心不足蛇吞象呀,不知道她到底是把自己给噎死。还是,直接一步登天呢。”
这话进到了明月的耳中,明月只觉得浑身冰冷。原来命运还是在顺着它原来的路线一直前进着,但是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姚明鸢成功的。
“说完了吗?”明月怕她还藏着一截话,不放心的再问了一句。
宫谨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会。扬起一个无辜的笑容,“没有了。”
这一次我一定不会任由事态在那样发展下去,姚明鸢我们等着瞧吧。明月在心中暗自下着决定。
“好了,你只要防着她,不能让她再和太子接触了。她现在正想着如何通过春草堂最高的医女考试呢,到时候她进了宫,你可就遭了。不能让她出门了。”宫谨提醒道。
前世她没出门还不是勾到了皇上,既然她这样心急,我也没办法耐着性子给她挑一个好人家定出去了,明月想着。
“好了,谢谢你了。”明月真心的道着谢,脸上的浅笑恰到好处。
宫谨嫌弃的“咦”了一声,转过头,“虚伪,给你整点实在的。”
明月脑中的记忆突然就活动了起来,“你后面还是缺钱的话,我劝你去囤一些大幅的苏绣吧,一定要是绣的仕女哟。”明月眨了眨眼睛,想着那个极爱周朝仕女的扶桑王子就有些发笑。
宫谨有些不解,“啊?存那个干嘛?那个不是日用品,到时候卖不出去的话。那些东西就得拦在仓库里了,你赔吗?”一说到生意,宫谨的眼睛挣得老大,看起来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明月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神秘的一笑,“一定会卖出去的,相信我。”
送走了宫谨,明月一个人呆坐了一会儿。
等到夜幕降临,才起身来。
止住了想叫晚膳的云霄,“我等会去外院,应该会和父亲母亲一起用膳。不用去麻烦厨房的。”
然后就走了出去。
云霄一抬脚,就跟了出去。
“你不用跟着,我想一个人去。”明月转过头来,对云霄说道。
云霄顿住了脚步,温顺的回了一声,“是。”
看着自家小姐远去的影子,还只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却已经比有些成年人的女子的身形还要挺拔了。
“父亲。”明月敲着书房的门,声音清脆响亮。
“进来吧。”姚父有些低沉的声音穿了出来。
清秀的小厮帮明月推开了门,“小姐请进。”
明月朝着他点点头,然后就迈步进门了。
姚父还在忙着写信函,看见明月进来,也不藏。站起来就直接问道,“明月今天才想起来看爹爹吗?爹爹好伤心。”
明月额头上三滴巨汗,有些无奈的说道,“爹爹,女儿今天来是找你有事儿的。”然后就将今天宫谨说的都娓娓道来。
姚父从来不会怀疑自己女儿说的话,女儿自有渠道去取得自己想要的信息,他也不会去查证她手底下有哪些能人,内宅的女子总要有些自己的“爪牙”才行。
姚父背着手,度着步子走了几圈,最后还是向明月问道,“你是怎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