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急促的喘息着,忽然尖叫一声,踢开了男子握着自己脚踝的手,把解药塞进朱言的嘴里让她服下后,立刻扶着朱言跌跌撞撞的向着门口走去。而身后,那名男子还徒劳的伸着手,喉咙中发出嘶哑的破音:“别走,救救我,别走……”
云溪刚走出门,身后就轰隆一声全部坍塌了,云溪只回头看了一眼,一片汪洋火海,那个男子则是被一根柱子死死的压在了下面,一动不动。
按下心底的惊恐,云溪没有多做停留,立刻就搀扶着朱言走出了柳府大门。
柳府外面围满了人,其中不少都是柳府中的下人。被这一场大火所震撼,并没有人注意到云溪和衣衫不整的朱言。
“哎呦喂,这是造了什么孽哟,好好的房子,一场大火全没了!”一个耳熟的声音嚎啕大哭着。
云溪只是瞥眼看了一下,就匆匆扶着朱言进了一条小巷,在一棵树边把朱言放下,扶着朱言靠到了树上。
“小言,小言,醒醒!”云溪拍打着朱言的脸颊。
朱言慢慢的挣开了眼睛,茫然的看着云溪:“云溪?”
“你醒了,太好了。”云溪松了口气,一侧身坐在了朱言的旁边。
朱言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浑身不着寸缕,立刻慌乱的拉紧了盖在身上的棉被:“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柳大人死了,柳府也被火烧了。”云溪仰头平静的说着。
朱言一下子就愣住了,嘴唇微微动着,眼中忽然露出疯狂的喜悦来:“太好了,死了,死了,烧了,全都烧了,全都烧了!”笑着笑着,眼睛里却忽然盈满泪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似悲切似欣喜,简直状若疯癫。
云溪仰着头,眼前忽然也模糊了,心底酸涩无比。
最后,朱言还是站起了身,用被子裹牢了自己,一步一步的向着柳府走去,满是悲切的低沉笑声在风中渐渐飘散。
天色一点点亮了,太阳完全跳出地平线的那一刻,云溪站起了身,向着最近的一家当铺走去。意外的,这家当铺却十分热闹,一大群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人排着队,等着典当。
只看一眼,云溪就明白了,昨天晚上趁火打劫的不在少数。
云溪没有在当铺门口多做停留,转身就去了药铺,直接把怀里的那两个首饰拍在了柜台上:“赶紧找大夫,我家有人病重,继续医治。”
里面的一个药童顿时不高兴了,板着一张脸:“你这人是不是来求医的,灰头土脸不说,态度还蛮横,看你这样子,这东西该不会是你从哪里抢来偷来的吧?”
“云清,这是待客之道吗?退下!”一个颇显威严的声音穿了过来。
云溪这才完全回了神,看着迎面走来的老大夫,急忙行了个礼:“抱歉,之前是我过分了。但是我家中确实是有人病重,烦劳大夫您赶紧去一趟。”
“季夫人?你们上次来砸门可是差点吓散了我一把老骨头,这次是又怎么了?”那位老大夫的声音忽然变得无奈起来,看着云溪头疼的皱着眉头。
云溪仔细的看了看,这才认出来这就是上次一大早被自己和莫大娘打扰了的大夫。
“对不起,上次实在是事出紧急,这次季青还在家里等着救命,烦劳您赶紧跟我去一趟吧。”
那位老大夫闻言没有多说,提着药箱,顺手拿起桌上的两件首饰,就安排被马车。
那两件首饰被老大夫硬塞回了云溪的手里:“自古以来,先看病再付诊金,没有说先付诊金再看病的!”
马车一路颠簸,总算是到了村子里,老大夫的额头已经见汗。
两人匆匆推开门走了进去,却见一蒙面男子正在院中站着。
“云溪,啧,等你把这老头儿带来,你亲亲相公说不定早就去见阎王爷了。”依旧是调侃的声音。
老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解的看着云溪:“这位是?”
云溪一把拉住了老大夫:“先别管这些了,赶紧替季青看看。”
老大夫坐在床榻边替季青把了把脉,一边捋着胡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来:“放心吧,之前这位公子虽然伤势颇重,但是已经有人给他服下了保命的药丸,凭这药丸的奇效,就算是到了鬼门关也能给拉回来。”
云溪心底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下来,这才注意到莫大娘也站在屋子里。
见大夫诊完了脉,一旁的莫大娘才走了过来,拉住云溪的手,焦急道:“云溪你去哪儿了?我这早上刚回来,想着来你们这儿看看,就看这一院子的狼藉,阿青躺在床上,有进气儿,没出气儿。若不是有外面那位公子,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云溪拍着莫大娘的手安慰。
另一边,那位老大夫则是被蒙面男子那若有所思的眼神给看的心惊胆战,招呼也没跟云溪打,提溜着药箱逃一样窜进了外面的马车,车夫一扬鞭子,马车就“腾”“腾”的跑远了。
云溪安慰了一会儿莫大娘,就送莫大娘回去休息了。
云溪从莫大娘家里回来的时候蒙面男子还站在院子里,云溪看着他,想不到该说什么,索性直接进了房间。床榻上,季青正安静的躺着,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呼吸却很平稳,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蒙面男子跟在云溪的身后进了屋,许久才开口道:“我走了之后,你过得倒是挺惨。”
云溪没有回话,只是拿打湿的布替季青擦着额头上的汗。
“既然这样,不如跟我走吧。”蒙面男子低下身凑近了云溪,“我的家可是在草原上,草原风景美丽而广阔。你可以骑马,在蓝天白云之下尽情的奔跑,也可以唱歌,就算吼得声嘶力竭,难以入耳,也只有风和草能听到……”
蒙面男子所描述的无疑是一种极为自由和豪爽的生活,不可否认,云溪的的确确心动了。
蒙面男子的眼中露出得开心的笑容来,伸出手去握住了云溪的手:“那就这样说定了,季青我会派人照顾的,今天我们就出发!”
季青的眼睛却忽然动了动,也伸出手握住了云溪的手,嘴唇微微动着,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云溪回神,看了看床榻上的季青,还是把手从蒙面男子的手中抽了出来:“还是算了,现在……有了丢不下的人了。”
蒙面男子一怔,心底忽然有些明了:“如果在之前我离开时就要你同我一起离开,你会答应吗?”
云溪给季青擦汗的手微微一顿,脸色漠然:“不知道,也许会吧。”
蒙面男子敛了眼神,从怀中掏出了两个钱袋放在了床榻边的柜子上:“我们两清了。”
云溪只是一直替季青擦着汗,再回头,屋子里已经没了蒙面男子的身影。放下手中的布,云溪拆开了两个钱袋,其中一个钱袋中除了银子之外还有一块雕花缕空的白色玉佩,用红色的绳子系着。
最后云溪收起银子,那块玉佩也用一个木盒装了起来,连同那个蒙面男子所描述的那种肆意而自由的生活一起锁在了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