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不知不觉间降临了。
云溪走到了柳府的后门,然后拿灰涂了脸,一身落魄的呆在柳府门口。
一直到深夜,柳府的后门才“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婆子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这些人也真是,大半夜不睡觉,喝酒赏舞,可怜了我们这些下人,明天一早还得照样干活……”说着,丢了手里的东西,转身准备进门,却被蹲在门外的云溪吓了一跳,手拍着胸口,呼呼喊着:“哟,这谁呀这,大半夜的蹲这儿干嘛呢,吓我一跳!”
云溪仰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那位婆子:“阿婆,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我可以帮你干活,你给我口饭吃吧。”
“你……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投亲的,但是亲戚已经搬走了,现在没地方住,还没饭吃。”
那婆子眼眸转了转,看着云溪略微嫌弃道:“这样吧,我们府里呢,正好缺一个粗使下人,但是我做不了主,顶多你今天进去帮帮忙,我能给你口饭吃,但是要是想常呆,可得找管家登记。”
“嗯嗯。”云溪立刻站了起来,一脸感激的看着那个婆子,“谢谢阿婆,谢谢阿婆。”
就这样,云溪跟着那位阿婆进了柳府,换上了一身粗使丫鬟的衣服,在厨房里打杂。
厨房里还是热腾腾的一片,只从这位柳大人来到了镇子上,那些人为了巴结这位大人,就每天饮酒行乐,听歌赏舞,不到凌晨不消停。
今天也是,忙忙碌碌一直到后半夜,整个柳府才安静下来。
云溪偷偷的溜出房间,小心的躲过了巡视的家丁,跑到了一个看起来颇为奢华的房门旁边。
这里就是放那些巴结的人送的礼物的地方,或许是这些东西在这位柳大人眼里并不怎么值钱,这里的门虽然锁住了,窗户却没有关牢,也没有派特别的人把守。
云溪悄悄的从窗户翻了进去,随便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装的都只是一些市面上常见的,虽然看起来华丽但是做工其实并不怎么精致的首饰。云溪有些明了了,怪不得这位柳大人看不上,就连自己,要不是急着用钱,恐怕也看不上这些充满暴发户气质的首饰。
随意的拿了个一两件揣在怀里,云溪轻轻的又从窗户翻了出去,虽然不多,但是上面的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云溪准备偷偷溜回房间,却在经过一个房间时听到一些异样的声音,那是压抑的痛苦哼声。
云溪想了想,顿时脸色一红就想走开,却又慢慢的停下了脚步,因为这声音的确是不含有一丝欢愉,真的就像在承受什么酷刑一样,满是痛苦与忍耐,而且……这个声音十分熟悉,云溪微微退后几步,从窗户缝间往里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靠近床榻一侧的窗户,床榻上的情景毫无遮掩的尽数落入了云溪的眼眸中。在床上,朱言正的被一名年岁已经颇大的男子压在身下,而他的手中则是握着一块青瓷碎片,碎片每每从朱言的身上划过,带出一道道细小的血痕,而朱言身上的男子则是发出如同野兽般疯狂爽利的低沉笑声。
云溪看见了朱言的那张脸庞,那是一张充满绝望和痛苦,甚至已经扭曲的脸庞。
原来是因为这样吗?云溪心底惊颤同时明了,承受着这样的痛苦,怪不得会有那样冰冷的眼神和那样冰冷的手段。
朱言嫁给这位柳大人的事情云溪并不太清楚,但是想来和季青退亲定然是有着关系的。
“谁在哪里?”一个家丁的声音突然响起。云溪一惊,没有抬头看,转身拔腿就跑。
“站住!”后面的人叫着追了上来,没一会儿,四面八方都涌出了身着深色衣服的家丁追赶着云溪。
云溪专门挑一些偏僻的小路走,那些家丁却在后面紧追不舍。
不行了,云溪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再跑下去一定会被抓到。想到刚才在房间里看到的那一幕,云溪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们几个,从前面拦住她。”其中一个家丁显然比较有头脑,下一刻,云溪就被团团围了起来。
刚才慌忙间,云溪只能从衣服上扯了块布随意的把脸蒙了起来。
看着步步逼近自己的家丁,云溪咬着嘴唇后退着,后面的人却也围了上来。怎么办?云溪急的浑身发抖,眼睛四处瞄着,希望可以找个突破口,但是人太多了,围的不留一丝缝隙。
“唰!”一阵寒风吹过伴随着几道摄人的剑芒,地上立刻多了几具尸体。
“谁?”那些家丁纷纷往周围看去。
一个黑影闪入包围圈中抱起云溪就跃上了附近的墙头,低沉的声音随风送来:“你们的老爷命不久矣,不想丢掉性命的,赶紧离开吧。”说完,黑衣男子抱着云溪转身跃出了柳府,几下跑出了这条小巷,到了大街上才把云溪放下。
此时还是凌晨,大街上根本没有灯光和行人。
注视着云溪的是一双云溪已经快要忘掉的充满异域风采的眼睛,云溪有些失神:“是你?”
蒙面男子依旧笑的风采迷人:“果然对我印象深刻吗?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个柳大人怎么了?”云溪有些急切的问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个不能告诉你,不过那个柳大人嘛,因为作恶多端,所以本公子就替天行道,在他的茶水里下了那么一点点毒,顺手放了那么几把火,又顺便解决了几个人而已。”
“下毒?放火?”云溪忽然响起了之前看见的那个男子手中的碎瓷片,立刻一伸手就拉住了对面男子的衣服,“解药呢?快把解药给我!”
蒙面男子眯起了眼睛:“解药?哦,你想救那个丫头?”
“废话,快把解药给我!”柳府的方向已经隐隐现了火光,云溪愈发着急起来。
“你可想好了,现在过去会冒很大的风险……”蒙面男子话还没有说完,就又有一个身影奔了过来,跪倒在地。
“主子,计划出了一点纰漏,请您赶快回去。”
蒙面男子皱了眉头,伸手把一个瓷瓶丢给了云溪:“自己小心!”
握着瓷瓶,云溪最后看了蒙面男子的背影一眼,毅然走向了柳府,最后,几乎是小跑着过去。
大火已经烧的的十分猛烈了,云溪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里面已经混乱成了一团,这样的大火,没有人会不自量力的想去扑灭它,所有的人都匆忙奔跑着,向外逃去。
云溪躲避着混乱的人群,跑到自己之前呆过一会儿的房间拿了床被子,然后用水打湿,披着被子就冲进了火海。
房间中,朱言浑身赤果的躺在地上,眼睛紧闭着,不省人事。那个男子则是努力的往外爬着,表情狰狞,身子却一动不动。
云溪披着被子冲了进去,扶起了地上的朱言,没有来得及多想,掰开她的嘴就要把解药丢下去,脚上却忽然一重。云溪回头看去,那个男子正伸出手一只手死死握着云溪的脚踝,眼珠凸出,面容扭曲,显得可怖而疯狂:“你……你把解药给我,送我……送我出去,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什么……都可以给你!”男子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喉咙,脸上是窒息般的痛苦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