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头疼的叹了口气,起身下了床榻,从外面打了一盆井水,把打湿的毛巾盖在了季青的额头上。
夜渐渐深了,也渐渐凉了。云溪拿了件衣服胡乱的披上,不停的替季青换着头上的毛巾,季青头上的温度总算是慢慢降下来了,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云溪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伸手一摸季青的额头,却又开始发烫了。
云溪打起精神,随意的穿上衣服,去旁边去敲响了莫大娘家的门。
莫大娘起得挺早,来开门的时候还是精神奕奕的。
“云溪,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有事儿?”
云溪按了按太阳穴:“莫大娘,季青生病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村子里谁家有牛车、马车的可以借来用一用,送季青去镇上看大夫?”
莫大娘一听季青生病了,立刻着急了,转身关了门,对云溪道:“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我立刻就去找辆车来。”
“嗯。”云溪点点头,立刻转身回家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帮季青穿上了衣服,然后拿上了银子,还好这段时间攒的钱不少,看个病还是绰绰有余的。
牛车借来以后,云溪和莫大娘一起把季青抬上了牛车。到了镇子之后,根本就没有药铺开门,还是随着一起来的刘三叔帮忙砸开了一家药铺的门。
那位大夫还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诊了脉,打着哈欠开药方:“放心吧,只是受了凉,再加上最近不注意休息,身体虚寒造成的。按照这个方子吃几服药就好了。”
莫大娘立刻跟大夫千恩万谢的道了谢,云溪拿着方子跟一边的小童去抓了五服药。
等到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忙了将近一个晚上,云溪趴在床头几乎都要睡着了,外面,莫大娘正帮忙熬着药。
“季娘子啊,季娘子啊,在家吗?”
听到这个声音,云溪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立刻跑了出去,赶在莫大娘之前迎上了那位富态的、穿着华丽的媒婆。
“云溪,怎么了?”莫大娘从厨房里探出身子来。
云溪把媒婆推了出去,回头笑道:“没事儿,没事儿,镇上的小姐找我去作画呢,我这就推了。”说着走出去关上了门。
那位媒婆十分不满的看着云溪:“季娘子,你这是干什么?我可是来通知季公子的,这十天之后可就是迎娶朱家小姐的良辰吉日了,现在一切可都得操办起来了,不然就来不及了。”
云溪眨了眨眼,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那个,那个,金婆啊,昨天季青他不小心掉进了河里,这正在屋子里躺着呢,什么时候好还不知道,十天之后要是成亲可能有些困难,要不您帮忙跟朱府那边商量商量,能不能把日期往后延延?”
那位金婆立刻就叫了起来,最后还是云溪磨破了嘴皮子,又塞出去了一百两银子才算是打发走了这个难缠的媒婆。
这可怎么办?云溪的头愈发疼痛起来,甚至都有直接一走了之的想法。反正季青会有莫大娘照顾过,娶朱言过门也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但是季青呼唤着自己名字的样子却在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云溪转身有些烦躁的进了房间。
这时,莫大娘也已经熬好了药,端了进来。
季青虚弱的躺着,意识却已经清醒了,靠在云溪的身上,一口口的把一碗药喝了下去。
莫大娘一大早起来累的也够呛,此时看见季青差不多醒过来也松了一口气,擦擦汗,又嘱咐了云溪一些事情,就回去休息了。
云溪擦了擦季青的嘴角,转身要把碗放到桌子上去。刚一起身,袖子就被季青死死的拉住了。一低头,季青眼睛紧紧闭着,口中却不断的低唤着:“云溪……云溪……”出现在季青脸上的是一种脆弱而忧伤的表情。
云溪就这样站着看着季青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坐了回去,伸手回握了季青紧紧拉住自己衣袖的手,声音清冷的低喃着:“真是被你打败了。”
就这样,季青一病就是四五天,期间幸好有莫大娘帮忙,云溪也不算是太劳累,加上之前跟镇子上的那些“客户”们说过最近自己会暂停一段时间,也没有人来找自己作画。
“季青,你病刚好,书还是过两天再看吧。”云溪说着抽走了季青手里的书。
季青无奈的看着云溪:“云溪,没关系,我的身子已经全部好了,已经落下了这么多天的课程没有看了。”
云溪还想说些什么,门却被敲响了。
云溪打开门,朱言正站在外面,越过云溪微微往里张望着:“云溪,季……季公子没事儿了吧?”
“没……没事……”云溪僵在原地,扯着嘴角。
季青走了过来,疑惑的问道:“云溪,怎么了?是谁?”
朱言看见季青,顿时红了脸,微微的别开了眼:“季……季公子,你身体没事了吧?”
季青脸上立刻挂上礼貌的笑:“已经没事了,有劳朱小姐挂念了。朱小姐今天是来找云溪的吗?”
“是……不,不是,我是想问……问问,季公子……日子定好了吗?”说完,朱言整个人几乎都成了煮熟的虾子。
“日子?”季青皱起眉头,“什么日子?”
云溪立刻横在了两人之间:“那个……小言,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明天就找人商量,很快就会定下来的。这个……你这样做是很不吉利的,还是赶紧回去吧。”
季青似乎是领会到了一点点,顿时脸色大变:“云溪,你们两个说的……是什么?”
“没什么,你赶紧回去休息,我来跟小言说就好了。你身子还没完全好,赶紧回去吧。”说着,云溪开始伸手推季青。
季青却一把抓住了云溪的双手,目光紧紧的盯着朱言:“朱小姐,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朱言似乎被季青和云溪弄得有些糊涂了,心底也隐隐浮现几丝不安,嗫嚅着:“原本不是定着四天之后就是我们……我们大喜的日子吗?你之前生病就推迟了,现在身子好了,自然……自然是要重新商量……日子……的……”看着季青慢慢变得苍白的脸色,朱言说的越来越慢,最后也一脸苍白的看着云溪。
“那个……”云溪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其实吧……我也不是能说的很清楚。”
季青一把拉住云溪进了门,“彭”的一声就关上了门。
站在门外的朱言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却只感觉身子摇摇欲坠。身后的丫鬟见状立刻上来扶住了她,一脸的担忧:“小姐,你怎么了?”
朱言摇了摇头:“我……我没事儿,我们回去吧。”说着,扶着那名丫鬟慢慢的上了马车,马车慢慢的驶远。
而门内,云溪却是被季青看的心惊胆战。
季青木着一张脸,紧紧的盯着云溪:“朱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溪咽了口口水,别开了头。
“云溪……”季青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溪看着季青,却有些无从说起的窘迫感。
看着默然不语的云溪,季青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明天我会亲自去朱府退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