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凉意上升,缓缓打开视频,东方澜瞧着她蹙眉:“谁欺负你了。”他的妻子脸上从来不会有绝望的神情,可是这时明明有着。
乔小北看着电脑里那个人默然无语,摇头。
“谁欺负你了?”东方澜加重了语气,微微冰寒起来。纵使只是视频,那双眯紧的眼也让人觉得无比犀利。
“我只是心情不好。东方澜。”她咬牙,脱口而出。
“为什么?”东方澜的语气和缓了些。
为什么?无从说起,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不能保。他盼望的孩子不能要。
“为什么在医院里?”东方澜换了个话题。
“路瑶动手术。”她低低说明。
东方澜沉默了会,才轻轻吩咐:“有事情找容海。他随时会在。还有,路瑶的情人是东方集团的对手,不要走得太近。”
愕然,东方澜第一次说这些话,有关东方集团的……可惜她心凉如水,此时激不起涟漪。只淡淡地说:“东方集团的对手不是云氏?”
云皓天才是他以后的对手。
“新增的对手。”东方澜没有更多解释,渐渐冷肃起来,凝着她。
她点头表示明白,心头掠过淡淡的酸楚。淡淡一笑,她轻语:“东方,如果我不能生育,是不是我们就离婚?”
东方澜紧紧地看着她,脸色渐渐变寒,许久才缓缓说出:“是的。”
是的。他需要孩子来做后盾夺东方集团的大权。日子一天天过去,明白娶她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要孩子。她该早早放手,只是人在局中,有时候会迷失方向。
她淡淡地笑了,却流下两行泪:“东方澜,我后悔了。我恨不能当初选择做你的情妇,而不是结婚。”
最痛恨做情妇的她说出这一句,心如刀绞。如果是情妇,可以潇洒离开,可是妻子不行……别过头,绝不再看面前那张明明邪魅俊美却觉得可憎的脸。
“你哭了,是不是表示,你爱上我东方澜了?”淡淡的语气,竟有些温柔,让乔小北想起了他平时对苗苗的样子,“小北,你现在很美。你是我的,不要想离不离婚的事。你乔小北已经是我东方澜的。”
东方澜!她恨,可是她笑,别过头看着皱眉的路瑶:“人相处久了当然会有感情,我不和某些人一样,是冷血动物。东方澜,感情可以再生,也可以再灭。所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
没听到东方澜的声音,倒听到苗苗在旁娇柔的声音:“东方,她怎么这么苍白,这么难看……”
“苗苗,别闹!”东方澜的声音平静。
蓦地关了视频,她转身扑进路瑶怀中,哽咽难言。她不是行将就木之人,并没有经历世间生死,再淡定心也会痛。悄悄决定了,这个孩子既然不能留,也没必要告诉他。
只是人生一场梦。
第二天,她乖乖地去找了医生。
“医生,我要药流。”乔小北坚持。
“药流有些麻烦,已经两个半月大了。”中年女医生有些吃惊。
“请医生帮忙。否则,唉,请医生帮帮忙……”她故意卡住了,用情来打动医生。药流不明显,她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东方澜随时可能出现。他对孩子那么执着,可是这孩子不能要。她可以让这一切消失于无形,他们的过去因这个孩子的失去而消失。
“好吧,真的有点难……”中年女医生犹豫着,“现在我们科技是高了许多,可这真是挑战。没流干净可够你受的。我试试。”
摇摇欲坠从诊室出来的时候,路瑶掉下了眼泪:“北北你怎么了……”
乔小北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昏倒在她怀中。
“北北——”
所以她静静地坐在病房时里。真没想到,她和路瑶果然是志同道合的好友,连流孩子都一起。两人无语相视,却笑了。紧握双手,双手颤抖。
“好在,医生说你药流效果很好。”
是的,到如今,她居然只有这一条可以安慰自己。
没办法,乔小北只得打电话让容海进医院。她不知道容海看不看得出来她行动略有失常,但现在只能倚赖她。因为她虽然还算正常,但跑上跑下地照顾路瑶,却是有点吃力。
医生说了,她虽然不用住院,但一定要好好休息。她告诉容海说,她昨晚患了流感,很严重,不能传染病人,所以请他帮忙照顾路瑶。
容海当然义不容辞地答应了。
“吃饭了。”容海笑呵呵地进来,“来,一式三份,另有大碗的筒骨汤,一起喝。”
“谢谢!”两个苍白的女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不得不说,幸亏有个人在旁边,要不然两人吃饭都成问题。虽说是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可是心思细腻不输女人。
“为漂亮的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容海难得这样扯淡,敦厚的脸儿倒是有些伤感。不知为什么。
乔小北微赦,竭力让这个好男人离开,却仍然不得不依靠他。
“容海,等我好了你就不用累了。”乔小北喃喃着。
“没事。”容海淡淡笑了,安慰着,“不过还真得快点好,瞧,好苍白的样子。让人担心。”
“你什么时候回去?”她轻问,闭口不谈自己的事。
“你瞧我一直是无业游民。不急。”容海摊开双手。
就是这样,乔小北才觉得奇怪,容海虽然不会大手大脚地消费,可金钱上没有节约的观念,实在不像一个无业游民。问题是她还真没发现容海干了些什么。这个男人的来历只怕也不是孤儿那么简单。
她清楚地记得,他给晴晴处理伤口时干脆俐落,有外科专家的水平。
东方澜没再打电话过来。乔小北一想到他就强制自己想另外一件事,最多时候她干脆打开电脑,认真地画图。只有画图,才可以吸走她全部的注意力。
只是单独一人的时候,觉得世界静寂,身子有些沉,心口有些酸。
几天后已经康复得差不多,路瑶一直非常沉默,精神好时会拿出她的画夹画上几笔,其余时间总是悄悄立在阳台,全身重要都倚在白白的栏杆上,看着香港的方向默默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