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会去,那就是容澜的个性所在。
容澜,有事要处理你等等我啊!你一定要一意孤行吗?为什么总要忘了我是你妻子?
欲哭无泪,一颗心焦灼不安。她找晴晴,找容海,说到最后最吞下了问容澜去向的话。
容澜备了厚礼去司徒家。
司徒长青高龄八十八,可身体还健壮。耳聪目明,血气良好,已经从顶尖高位退下十余年,闲时养养花,弄弄草。但弄活的花草尚不及弄死的花草——司徒长青最喜妙手丹青,但凡风景名画必竭力收藏。
容澜送上的是唐寅传下来的价值数千万的(层楼拔嶂图)。
司徒长青当仁不让,接在手中爱不释手。半晌才放下所爱珍品,缓缓问:“说吧!有送必有所求!容澜——这两个名字我听得久了。司徒清虽然曾是你上司,但他生平最钦佩的是你,有一腔热血,亦有将帅之才。如果容澜你想要个官职,我可以着手让人安排。我虽老了,可司徒家百多子孙仍然能满足容先生你的要求。”
“多谢老先生。”长揖,容澜这礼真心相敬。司徒家门户太高,门缝里瞧人理所当然。但整个司徒家并没有出纨绔子孙,这就是司徒长青了不起的功劳。
是个值得尊敬的长辈。
“不用谢!我并非为这画,我为的是你这个人。”司徒长青双手扶起,洋溢着热情,“你的事我全听司徒清有说。步从军那个人我比你更清楚。实话说我司徒家若有此不逊子孙,我早家法相治。治人治国,当然人尽其才,他眼光不错,可出发点太碜人。用上阴谋相迫好人,算什么英雄好汉!你痛快说,我有什么可以帮得到你?”
容澜含笑颔首:“老先生真爽快……”并不明说,只轻笑,“老先生如此深明大义,真是晚辈的福气。”
听完,司徒长青亦颔首:“放心,你的事高层有所惊动。男人家国天下,若失了家,亦不算健全的男人。这些道理大家都懂。对了,昨天乔云涛向我提起,他妻子想和你妻子认识认识,说是同道中人……”
乔云涛?
容澜颔首,漾开从未有过的和煦笑容:“我倒听说乔氏一族的大名,乔天鸿现在已经是国务院组成人员,工商部门快成乔家开的了。乔云涛谦谦君子,办事不拘小节,活络圆融,官界后辈中难得清廉贤士,在下礼当拜访。”
“那是。小乔好交各界朋友,你可以去看看。”司徒长青轻捋长须,哈哈大笑,“小乔久仰容先生大名,说恒古以来没见过官商两道皆如此擅长之人。说不定会把容先生拉进工商部门。”
“前辈谬赞了。”容澜含笑。
来到乔家,这里有国务院要员乔天鸿,兼任国防部高级长官。乔天鸿不同于乔天洪,一字之差地位相差千里。
一报姓名,为他开门的江小鱼立即笑盈盈让进去,直言夸赞:“我们云涛天天念着容先生,称赞男人当为容澜。可惜深知容先生最近忙于蜜月,不好打扰,如今总算盼来了。”
好会说话的乔太太。容澜不禁多瞧了她两眼,这一瞧惊异得一愣。瞬间明白司徒长青说的有据可查,这乔太太温润如玉,谦和雅致。可其中的耿直纯真竟与小北有几分相像,果然同道中人。
“可惜容先生没带夫人来,要不然我们可以畅谈一翻。”江小鱼眉眼弯弯,“我喜欢尊夫人。”
赞美老婆更甚于赞美他容澜,容澜瞬间对这江小鱼有好感。洋洋一笑:“在下一定记得让小北拜访乔太太。”
“谢谢,在下随时恭迎大驾。”盈盈笑着,江小鱼正要请他坐下。乔云涛已大步出来,远远就伸出手来:“欢迎欢迎。容先生的到来蓬筚生辉啊!”
双手紧握。容澜含笑打量乔云涛,暗暗吃惊,在官场滚爬过不少时间,却从来不知道官场也有如此清逸俊挺的男人。
像个清高的学者。
“刚刚司徒老先生已经打过电话。来,我父亲等容先生很久了。”乔云涛含笑打量他,颔首,“果然才貌双全,文武双全。这泱泱气势和我一站,在下像街头小民,容先生像出身名门世家……”
这话过谦了,风格迥异何从比来?两人心明如镜,双手握紧,相视,哈哈大笑。
容澜第一次见到国务院长官乔天鸿。
心情激荡。
这瞬间他竟想起张学良。说不出那种感觉,就是油然而生乔天鸿自有那种独特风骨。
果然强中更有强中手,之前见过司徒长青以为已是人之顶峰,如今看却不然。
“请坐。”乔天鸿威严天然,稳如泰山,却不端架子,不怒自威。
示意容澜坐下。
打过招呼,容澜坐下,觉察到乔天鸿正用他犀利的瞳光扫过他。
“我专门调出过你个人资料,暗地考核过你的能力。”乔天鸿侃侃而谈,“虽然年轻,但资历不浅,文武兼修,智勇双全。我们正需要容澜你这样的人才。”
“乔总谬赞了。”容澜云淡风清,以平静应万变。
这等从容倒令乔天鸿刮目相看,容澜果然不仅仅是一个传说。乔天鸿微微一顿尔后又开门见山,声音铿锵有力:“在下认为容澜你官商皆适合,但身为男人从政是最佳选择。我手边正缺一个秘书,你可以考虑。”
“乔总,我打算从商。”容澜平静以答。
微微愕然,乔天鸿似不太明白:“容澜,你不会不明白吧——你文武双全,有极大弹性空间,在我乔天鸿手下做秘书,前途不可限量,容先生不妨多多考虑再回复我。”
“多谢乔总看重。”长身而立,容澜赤诚鞠躬,含笑表明立场,“乔总明白,我一直是步首长手下。如果想成为高官,今天我必然已是步家女婿。”
再多复杂,容澜以两句话化之,他要的,心明如镜的乔天鸿必然明白。
果然,乔天鸿了然,久久瞅着面前后辈,最终惋惜:“如此人才,可惜。”
容澜洋洋一笑。可惜么?不然!
人尽其才,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他容澜现在的选择只是冲破世俗的目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