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步老当年的栽培。可是不好意思,我暂时还不能离开。”容澜冷峻的面容微微放暖,“步老,我来是有件要事相求。”
“是什么?”步老爷子吃了一惊,“还有比你前途更重要的?”
“是。”容澜颔首。
两个小时后从步家出来时,容澜坐出租车绕着北京转了一圈,去过云氏替北澜筹建的两处房地产。这两处都动工了,商业楼的楼层已经很高了,但还没封顶。
容澜对着商业楼半个小时没动。
看完,容澜回京第一次拜访乔家。
带着孩子拜访。
看着小宝宝颜如意立即紧紧搂着,哽咽得说不上话来。好半晌才微微叹息:“苦命的孩子!”
容澜闻言默默无言,似乎这么久以来才第一次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幽深的黑瞳从小宝宝的脸儿一直盯到脚尖。和容早早一样是个早产儿,可是这孩子要磨人些,睡觉总是不安心。他已经一个星期没睡好觉了。
瞄瞄容澜,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面容十分憔悴。大男人哪里会带孩子呀!颜如意叹息着:“实在不行,这孩子我先带着吧!”
瞄瞄后面,容早早正躺在小推车里睡着呢!她一个带两个小娃娃,八成也不要命了。
“谢谢!”容澜反而立即答应,道谢。
无巧不巧,这时汪晴晴也来了。想不到汪晴晴也一样,向来意气风发的女人一张俏脸黄黄,无精打采得像见了阳光的萝卜苗。容澜挑眉,不语。
乔天洪倒是眼前一亮,似乎提起了精神:“晴晴,孩子的事协商好了吗?司徒谦不是已经给离婚协议给你了?”
“孩子的事不提也罢!”懒懒笑着,汪晴晴强打精神,“是啊,正在协商。”
“这个啊,看来也不会太久。”乔天洪有些热情,“晴晴呀……”
“乔老有话直说吧!”汪晴晴可是听出来了,乔天洪有难以启齿的事。
“既然晴晴这样说,我可直说了。”乔天洪确实有些难为情,容澜因公失去个人幸福,老人家天天睡不好。
“说吧!”汪晴晴笑了。
“我听手下说,你们曾经谈过恋爱。”乔天洪直言,“既然跟司徒谦闹到这份上,不如你和容澜重新开始吧!”
“乔老!”容澜立即站了起来,一脸阴沉,让人有些胆寒。
与此同时,汪晴晴浅浅笑了:“乔老,要是三个月前乔老说这话,我很高兴呢,会死缠着让乔老说服容澜娶我。可是现在我得告诉乔老,我和容澜——无缘。”
“哦?”这会儿乔天洪可完全不明白了,就说这几个年轻人之间有些怪异的感觉。
“乔老,你不明白我们的。”汪晴晴大大方方承认。转身看到小宝宝,立即喜欢上了,笑着,“好漂亮的孩子,和容澜一个模样儿,可惜小北……”
“小北”两个字一出口,汪晴晴停住了后面的话,打着哈哈站起来,“乔老,我现在可忙了。先走一步。”
“慢走!”乔天洪郁闷极了。
容澜暂时没有回A市。
美国。
来多久了?乔小北没有计算日子。日子如水般流逝,她感觉不出季节的变化。
巴林格利综合症果然是绝症,云皓天带她边观风景边找名医,找遍了美国所有的大医院,全束手无策。
“Patienttermina。”医生们和云皓天下评价。
绝美患者,所有医生都如此认定。
她的体能迅速衰弱下去,现在已经完全不能站了,扶着也不行。三十岁的她居然撑不起自己。根本不能打理自己。
这些天都随着云皓天在夏威夷,行动不便,起居都由云皓天着手管理。他不给她办轮椅,要行动的时候,总是轻轻地抱着她——轻柔得似乎把她当成了软珍珠。
乔小北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黯然无语,望着镜子里反射出来的云皓天更是静默。
他说有心脏病,她才少了一层顾虑结婚,可谁知道那什么隐性心脏病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发呢?
幽幽叹息。
“怎么啦?”云皓天飞快过来,匆忙得手提差点被他撞飞。
“没什么呀!”她淡淡地。唉,这叹息声她自个儿都要用力才能听出来,他能不能不听到?
“在想什么?”相识十年,相知又是若干年,云皓天哪会不明白她在打擦边球。
“想回家。”她惘然。这副无力的躯体根本无法单独横渡太平洋。隔洋相望,她想念大洋彼岸的一切。
尽管,那里有她不堪回首的回忆。
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惆怅,轻轻牵过她愈来愈无力的手,他浅浅笑着:“好,我们明天回家。”
她喃喃着:“回家后你去上班吧!”云家一大堆老人女人可有得她受的,不希望面前这个男人为她左右为难——横竖,她活不了多久了啊!
“小北,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云皓天灿灿笑了,眸光如灼,“放心。我会让大家知道,只有小北在我身边,我才是个真正的男人。”
想劝,终是闭了嘴巴,合了眼眸。
“在想什么?”他不让她陷入思索。
“没什么。”她低语。
回身关了手提,云皓天坐到她身侧,扶过她身子,放平她因无法运动而日益萎缩的双腿,半轻不重地按摩着。
没有力气拒绝他的好意。只祈祷她离开尘世之时别病得太难看,别让他太难过……别开眸子,只余一汪眼泪。
第二天云皓天果然带她回国。没有轮椅,他仍然随时抱着。
在国外抱着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回到北京,云皓天这样抱着惹来一大堆侧目。
“他们在看着我们。”云皓天气质清新,优雅温和,有些少女放肆的目光实在太大胆,乔小北悄悄提醒。
“嗯,他们在羡慕我们如此美满。”云皓天不甚在意。依然大摇大摆地抱着女人来来去去。
“皓天……”欲语还休。
“怎么?”
“没怎么。”她眸子闪烁,“回来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