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吧。”云皓天温和地告诉颜如意,“今天出院有点匆忙。”
一天有什么要紧。就此淡定。
默默站在阳台上,看着喧闹的北京,云皓天站了两个小时才离开。
天快黑下来了。
回到云家,一室空空。瞄向接收的北澜的两个项目——当然看不到,可是他似乎透过重重建筑,看到了那两处工程正如火如荼展开。
“小北……”低低叹息。云皓天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仰首,立即泪流水满面。
久久仰着,直到听到有脚步声停在一侧,云皓天也没有改变他的姿势。
“皓天!”旁边响起云弈担忧的声音。
云皓天缓缓坐正,倒上杯烈酒,仰脖一饮而尽。
“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不试着留下。”云弈抢下他的酒杯。
怪异地笑了笑,云皓天再次夺过酒杯:“如果能留,你以为我不想留?哥,那个男人太浑了,总是让她吃亏。哥你没看到小北的模样……”
男儿泪掉落杯中,与酒混在一起。云皓天又是一杯下肚。
“别喝了。哥会帮你。”云弈严肃起来。
“哥,你以为这种事也能帮?”云皓天笑了,摇摇头,起身,头也不回,回自己房间去了。
“傻弟弟!”云弈看着那落寞的背影叹息着,也倒下一杯酒,仰脖,“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愿意。”
医院。
但没想到,下午云皓天才离开,容澜居然找到了这里。
相隔数日再见,恍如隔世。乔小北静静躺在床上,心思如潮,不肯看容澜一眼。
他搬过她的脸儿,她又别开脸去。如此反复,容澜叹息着。
她只瞄着窗外,不时瞄一眼两个特护——容澜来了,这两人会不会打电话告诉云皓天?
虚弱的人儿不理他,容澜改变策略,握过她过分白净的手,调侃着:“就算法官判死刑,都有个罪名。小北,你得告诉我罪名。”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她不信他还不知道东方旭的离世,不知道她这么多天的苦难。
“那天我是冲动了,不该那样责问你。”容澜多骄傲的男人,就算和最亲密的人说这些话,依然有些难为情,“可是小北看在我与云皓天天生不对盘的份上,小北谅解下。”
她不语,眼泪掉下来了。
“好不好?”他跟她耳语。
“不好。”她泪流成河。
“先说好。”他命令,然后语气又软了下来,“乖,等晚上没人时我好好跟你道歉。小北愿意我是圆的,我容澜就是圆的,小北喜欢我是方的,我容澜就是方的。”
这个男人……乔小北别过脸儿,落泪了。
“小北!”容澜也哽咽了,修长的手绕过她的脖子,把人紧紧搂到怀中,“伤了哪里?我听明雪说了。东方旭……我感谢他。”
原来他知道呀。可是这么多天他都在哪里——一颗心微微下沉,可是……他还问她伤了哪里?她咬紧唇,他来了这么久,居然没发现躺在床上的她肚子扁扁的。还说爱她,是他的心头肉。可是居然连她肚子是平的都没发现。
还有,这么多天她一直没出现,他怎么就不多问问情况。心里一生气,一个拳头打过去,正中容澜腹部。
“哎哟!”真狠的小北,他那儿以前动过手术,伤口总有些后遗症。咬牙忍着,容澜用力挤出一个笑容,“都说了,要杀要打回家时随你便。”
“前天我打电话给你,你关机。”她指控。
“陆潜关了我的。”他解释,“小北,我今天才开始有时间。等过个一个月,我会仔细和你解释。什么都告诉小北。”
没有问下去。任何事的存在都有它的理由,这理由也许很能伤人的心。
他悄悄挨近她些:“来,我们现在就回家。”
“不行……”脱口而出,乔小北瞄瞄两位如花护士,“我答应了云皓天明天出院。要讲诚信。”
一说出口,她立即咬牙。云皓天三个字对于容澜来说就是地雷。
果然,一听云皓天三个字容澜脸色一变,手背青筋暴裂,但这个男人总算记得前几天两人的纠结。半天后他才努力让自己平静些,可终究难以心平气和:“小北,我的女人不用他管。”
就说吧,云皓天三个字是地雷……
“就一天了。”她低低地,“容澜,我就是住个院而已。”她也不想欠云皓天的情,可是已经欠下了,能怎么办?
“我们转院。”他很生气。
“可是孩子不能总是换地方。”她脱口而出。
“孩子?”容澜蹙眉,似乎没听懂,“孩子?”好半天,他终于换了个方向,如漆黑瞳慢慢移向她腹部。忽然跳了起来。
“孩子!孩子在哪?”他吼。
他现在也像个孩子,哪里三十多岁的男人跳得这么高的……
下一秒容澜就大步出去了,速度快得以为他修炼了仙术,瞬间消失在眼前。不一会儿就又出现在乔小北面前,兴奋得两眼眯成了线:“小北!小北!”
紧紧搂住乔小北。
她要窒息了,挣扎着:“我出不了气。”
他这才放开,忽地拉开被子打量着她全身上下。最后依旧一把搂入怀中:“我的小北!我的儿子!”
他已经神经错乱了。
乔小北哭了。这个男人极少有机会让人瞅见他喜形于色。眼眸一瞥,旁边两个护士正花痴般瞅着他。
“明天来接我和孩子。”她说。他的真性情让她一颗心放宽许多,瞬间愿意原谅他这么多天对她的疏忽。
“不,今晚我们回家。”容澜笑眯了眼,也不觉得下腹间疼痛了。
“明天。”她答应了云皓天。不想再次失信于人。
“我容澜的儿子不要云皓天插手。”容澜强硬宣布。
“容澜!”本来高兴,可是他的一意孤行让她有些心寒。现在已经快傍晚,明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就留一个晚上有多大关系,他非得让她夹在中间难做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