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然看到的是容澜。那个她避之若蝎的恶魔。
这时已经开始步入农历五月了,大家差不多都是一件外套一件衬衫,可他来的时候只着了件白衬衫。
开门的刹那乔小北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容澜不是这个样子的。淡淡的表情,深邃的眼,白色的衬衫有着微微的暗格花纹,整齐的头发掉了小把下来,让整个人柔和几分。阳光照了几束在他身上,居然有爽朗的味道。
而且,他带了一把花,一半康乃馨,一半百合。
两把花掺杂在一起,是道歉的意思。所以乔小北瞬间愣了,今年是什么年头,这个男人懂得要跟人道歉?
伟岸的身体几乎塞住了门。在她开门的刹那,那双细长的眼发出灿亮的光芒。原本一直认为的王者之气,似乎稍稍收敛,倒是多了点风度。但再怎么样,依然是那强硬的气势。
让人敬畏三分的强硬气势。
居然没在猫眼处看人就开了门,乔小北后悔莫及,赶紧甩门,哪里是人家的对手,容澜长臂一伸,门大开,他大摇大摆地进来。
乔小北站在门边,看着那伟岸的身影轻车熟路地走进她家。咬牙,她门都不关,跟了上去。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回家。”深呼吸,乔小北平静地劝他。
“我来和路瑶道歉。”他听到了,可是没打算听从意见。伟岸的身影站在屋子中给人无形的压迫感。乔小北回想起半个月前的夜晚,后退数步,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是需要道歉,和路瑶好好地道歉。还有我。”折腾她下不了床,他犯了刑法他不知道吗?她只是忙着路瑶的伤势,要不然非得报案不可。
“你是我的,不需要道歉。”他理所当然。
这人脑袋生锈了,不好用才这样认为。乔小北咬着唇,回头喊:“路瑶。”
路瑶应声而出,看到容澜时容颜冷了几分。容澜似乎没有看到路瑶的不悦,上前几步,把手中的花送到路瑶手上。
康乃馨配百合花,朋友之间道歉?路瑶冷冷地瞄着,最后看着乔小北,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现在可以走了。”乔小北赶人。大步走到门口,把门拉得开开的。
容澜听了果然朝处走。这举动让路瑶和乔小北再淡定也吃惊得相视一眼。这个掠夺成性的男人懂得退让,真是天都要下红雨了。
可是她显然高兴得太早了,容澜走到门口时,顺便就挽着了她的胳膊:“一起。”
乔小北冷冷地:“放手。”
“你知道我的字典里没有放手这两个字。”他说,细长的眼锁紧她冰寒的眸,他语气竟该死的谦和,“不要戴着面具对我。这么多年没嫁,我明白的。”
“你明白什么?”他谦和了,她却成了暴戾的巫婆,“该死的自作多情。”一说出就懊恼得想撞墙。淡定如她居然没站好阵脚,这样失态。一失态就会失了先机呀。
“小北,你我都明白。”容澜凝她,瞅着她微微有着火焰的眸子,黑瞳里有着跳跃的精光。
“我什么都不明白。”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拼命挣扎着。
路瑶静静地在旁看着两人纠缠,轻问:“要我打110吗小北?”
“当然要。”乔小北掷地有声。
“没意见。”容澜说。
“啊?”路瑶懵了,感情面前两人想要人民警察来断家务事。犹豫着,然后果然拨了电话。接通,说明情况,路瑶静静地瞄着两人较劲。看得出容澜这次来还是进步了些,他是捉着乔小北没放手,但力道稍微轻了些,要不然依两人悬殊的力量,乔小北早被打包扛走了。
有谁比路瑶更懂得乔小北呢。她静静地看了一会,竟然没良心地走进自己房中,关了门干自己的活儿去了。
人民警察很有效率的,不几分钟就到了现场,现场审讯两人。
“为什么事?”瘦瘦的警官问。
“情侣间的争吵。”容澜说,然后凝了旁边的乔小北一眼,有着微微的得逞的笑意。
“不,他非法强入民宅。”乔小北平静地告诉警察。
警官皱眉:“据我所见,乔小姐你门大开着,你人也在外面,不算他非法强入民宅。”
该死,竟让人钻了空子。乔小北气恼得想敲自己的脑袋。咬着唇,没法再淡定,仰头怒视着那个样子骗人的男人。他如果和当初一样的冷峻,就是一尊修罗,这会儿警察绝对把他例为嫌犯。可是,他今天就是怪怪的,披着阳光的男人有几分大气,有几分正义,警察叔叔都能被他骗过。
“情侣间吵架也打110?”警官又气又笑,“小姐大概认为北京治安好,我们人民警察不怎么要管,所以有时间管情侣的摩擦是吧?”
“当然不是。”乔小北闭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警察来得快,去得也快。听得呼啸而去的警车声。乔小北恼火地瞪他:“去找你的汪苗苗。请不要走错门,这是我乔小北的家。”
“我是带你去找汪苗苗。”他说,“现在就去。”
她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别转头:“容先生,你喜欢她不代表我喜欢她。要见你去见,请不要拉我。”
她在磨牙。容澜看着她复杂的表情,忽然低低地笑:“还是那么恨我。”
“不恨。”她仰首,不屈的,“你四国语言是怎么学的,难道不明白我说的意思。大路朝天,一人一边你不知道吗?”
“恨的话,可以吃了我。”他说,习惯地抬起他的手,送到她唇边。
她张口就咬,很用力地咬,习惯性的动作根本就不用经过大脑。咬上去才尴尬。这男人样貌变了些,心还是那么邪恶,拿以前的场面让她上钩。而她竟一时没觉察过来,白白让自己上钩。
低沉而清脆的笑声从他唇间出来。他拽着她往电梯里走:“小北,我永远忘不了当年你对我的恨。当你咬出血的时候,我才心安神定地走到云南去。”
“别自作多情。”脸都黑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脸皮之厚,可以用尺子来量。他为什么永远都没法把爱恨分开来,总是认为恨就是爱的表现。圣人在他面前也要发狂,她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