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说通了他,凌姿涵连饭都没来及吃,就赶着带了流云离开。管家和静好都追着问凌姿涵要去哪里,她却只说了句,随便逛逛,就抓着流云登车走了。
留下管家和静好面面相觑。尤其是管家,那脸都快耷拉下来了,心想着,这姑奶奶走得那么急,不知道王爷的人有没有跟上。万一没有,回头王爷问起,他该怎么答,这怪罪下来,他可担当不起啊!
“小姐,您这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出了府门,凌姿涵就命令阿靖驾着车在京城里兜圈子,绕好几道弯路,最后到了凤颜阁,却从机关暗道离开,换上了另一驾马车,一路朝京郊方向赶去。
流云知道凌姿涵是有意要甩掉王爷派来保护她的暗卫,可她这样做,同时也甩掉了自己的暗卫。一来二去,就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若是有心怀不轨的人发现了她的行踪,仅凭流云一人,恐怕难以抵挡。可她偏偏揽着流云,直到到了京郊,她才说出一个地址。
柏泉县,升平长街,东巷。
驾车的是四龙之一的乔炀,武功虽然不及轩辕煌鬼剑之名在江湖上那么响亮,但保护她应该绰绰有余。凌姿涵倒也不担心这个,只是哪未知的,藏在盒子中的秘密,才是她最关心的。她隐约觉得,是有人安排,让她进入那里,找到这个盒子,冥冥中注定好了的,令她捉住了自己的命运的道路。
她想,这一次,她应该可以找到曾经一度断了的线索。但若干年后,她才知道,那只是一切不平静的开始,掀起了她整段人生。
半路上,停了一次,乔炀从官道旁的小吃摊上,给他们买了些吃的,填饱肚子。凌姿涵着实饿了,也不挑剔,拿着那些粗食就往嘴里塞,隔着门帘的乔炀却从门缝里给她递了个本子进来。
“这是……?”
“刚才一直没来及对主子说,夏阳带着豆蔻和粉妆已经回来了,这是主子要的东西。”
听着乔炀的声音,凌姿涵觉得自己的嗓子都紧了下,声音却还是很平静的问:“豆蔻怎么了。”
帘子那边沉默了会儿,乔炀叹了口气,犹豫着,还是说道:“受了点伤,不是很重,夏阳半路上遇见了上京寻六爷的医圣,就揪了去,给豆蔻看了伤。只许安养些时日。”
凌姿涵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安稳了许多,还好,没有出事。不过,心里明白的很,乔炀所说的受了点伤,并非他所言那么轻描淡写。不是很重,却也不轻,不然,以他们的本事,哪里需要医圣师伯来看伤?四龙四凤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在火坑刀山摸爬滚打,当年带着刀伤,都能冒险回来,如今却被困在紫岭,叫夏阳救回,可见伤逝绝对不轻。至于碰到了什么事儿,凌姿涵不敢妄下结论,但心里俨然有了个问号。
现在她身边的人,少了大半,作为使者的慕容暝幽在她回门的那天,就回北燕了。坑爹师父毒尊,整日在花街柳巷寻欢作乐,根本无暇顾及她这个做徒弟的,除了签字付账的时候。易安凉因为盟坛事务,也带着手下,回去处理。四龙四凤因为日渐累加的工作,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偶尔还需要流云他们过去帮把手。由此,她身边一时间难以拨出人来,但现在俨然进入了非常时期,是时候该再度招兵买马了。
经过昨日,和宸帝的那番谈话,她更加意识到,自己需要力量。不止是在财力上,还有其他的种种力量。
因为她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感觉,即使那是皇上,她也不想生活在……兢兢业业之中。
“姿涵。”半晌沉默,让乔炀内心压抑到了极点。他极力挣扎着,和自己的内心做了许久的斗争,最终道:“姿涵,这次背后阻碍你的,不是别人,而是……”
“是王爷。是他,对吧!”低声冷笑,凌姿涵好似漫不经心,实则语调沉重。
乔炀换上了亲昵的称呼,凌姿涵自然也能听出他话语中的它意,只是,至始至终的淡漠,都让乔炀无法看穿,更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半晌的沉默,被凌姿涵的轻笑打断,“继续赶路吧,王爷这样做,也许有他的意思,我们只要做我们的就好。”顿了下,凌姿涵翻动着手中的那个本子,沉吟着,声音依旧平静。“回去后,告诉豆蔻,让她好好养伤,缺什么尽管从账上划。过几日,我就去看她。”
“姿涵,或许,我们根本不应该回来。”乔炀话音刚落,凌姿涵还没发话,车内一直未语的流云就掀开了帘子,从来都是冰山似的神情,发生了截然的变化,变得阴郁,隐约带着份从未吐露过的愤怒。张口就道:“乔炀,你难道忘了,我们回来时为什么吗!就算忘了我们经历的种种,也该记得,奶娘临逝前的交代!”
怎么会忘呢,乔炀苦笑。
他和流云、静好,都是围在奶娘身边长大的,比凌姿涵大不了几岁,自小就比较亲厚。而奶娘就像是他们的娘一样,奶娘的死,对他们更是一种磨灭不掉的打击。
虽说,奶娘去的很安详,可私下里,他听静好说过,是毒尊为了让奶娘走的不至于太痛苦,给她下了幻药。而奶娘那年去世的原因,莫过于几年前在师门的那场血洗,唯一的线索,只有流云手上留下的一块铁牌令。他们查过,是宫里的,但在十年前宫中改制,那种令牌就全部销毁了。
而当年,奶娘不准他们去查这件事,却在临去前交代他们,要想替她报仇,就要回京,辅佐凌姿涵查明真相,她就能瞑目了。同时,还和他说了另一个让他震惊的辛秘,就是他与流云的身世。
“流云。”乔炀正想着事儿,就听耳边传来凌姿涵的声音,隔着门帘,看不见她的脸庞,但却能感觉的出,她此刻的心情。
很沉,很深,难以琢磨。
流云的神色变了变,狠狠地瞪了乔炀一眼,随即放下帘子,又回了车中。
凌姿涵却没在对她说话,只再次吩咐乔炀,驾车赶路。
一路上,又是恍若无人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