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玦令?”林萧河猛然一惊,万年不变的干枯瘦脸之上终于起了一丝涟漪,急声道:“拿来给我看看。”
林辰然见他如此便知有戏,满脸期待地将手中的淡黑色牌子递了过去。
牌子刚一入手,林萧河的眼中便多了一点凝重之色,下意识的将黑乎乎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而后忽然伸手轻弹了一下,牌子立即响起了一阵低低地欢鸣,似无数跳动着的音符于指尖鸣奏。
听着这声悦耳的脆音,林萧河低垂着眼帘,看着手中的小小令牌默然不语,眼中神色变幻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辰然早就眼巴巴地恭候着三叔说话了,却见他低头不语,忍不住开口委婉地问道:“是通玦令不?”
“应该就是了。”林萧河确定无疑地道。
“那……通玦令又是什么东西?”
林萧河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许莫殇,举着手中的令牌反问道:“你说这是他拿出来的?”
“是呀,多亏了这东西,要不然他连朝玦试记名这一关都过不了。”
“那他有没有说过这是哪来的?”
“他说是他师父给他的。”
“他师父?”林萧河抬起头来盯着林辰然:“他师父是谁?”
“不知道啊……”林辰然老实地道:“他只说连他也不知道他师父姓甚名谁……我也觉得这事挺有意思的。”
“哦,不知道?”
“他是这么说的。”
林萧河眯着眼睛,不清不楚地道:“以后就知道了……”
林辰然立即便抓住了这个重点,忙问道:“为什么以后就知道了?”
林萧河看着他笑了笑,举起手中那枚不起眼的小牌子道:“因为这个……”
林辰然早按捺不住,满脸求知欲地道:“给我说说。”
林萧河沉吟了片刻,道:“也罢……如今你也十六岁了,有些东西你也该知道点了,只不过你不要满大街说就行。”
一听这话,林辰然立即振奋起来,目光炯炯地道:“谁都不说,我自己知道就成。”
林萧河不理会他的打趣,捋着胡子目光深邃地沉声道:“朝玦试自大周开国太祖皇帝之时便已存在,为的便是网罗天下人才,免得天才埋没。当初朝玦试刚开之时,并没有现今如此繁多的规矩程序,为了顺利的举办朝玦试朝廷压力颇大,后来便慢慢地开始颁布各种管理办法以简化朝玦试。”
“朝玦试关系重大,后来又涉及到神赐福,因而关于朝玦试的变革一直随着朝玦试延续至今,奖罚制度也都随着时代在改变,为的便是使之更加的人性化、简单化,更重要的是保证其公平性。”
顿了顿,林萧河举起手中的通玦令,道:“此为通玦令,由先皇亲自赐下,只有皇族之人才有资格持有。太祖皇帝当年文韬武略惊才艳艳,力压群雄割据一方,终成宏图霸业,建立大周帝国,再加上皇室各种资源充沛,传承已久,因而皇室血统代表的不仅是一种尊贵,还代表着绝对的实力。拥有皇室血统的皇族大多人中龙凤,要么足智多谋才华横溢,要么羽扇纶巾锐不可当,亦或是深谋远虑智勇双全。只不过大周强盛至今,且天下太平无起战事,外有四大神将无数将候内有六部九卿各级郡县,因而皇族之人没有向天下人显露其力量的机会,只是封王封侯割据一方。”
说到这里,林萧河想了想,又道:“那个叫什么来着……那个小姑娘……哦,李小亦是吧?她是亲王殿下的女儿,就算她一点都不努力她也绝对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王府中堆积成山的资源与那种独特的环境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林辰然怔了怔,忽然道:“她打不过我。”
林萧河哪里知道他前几天刚与李小亦打过一架,只是没太明白林辰然忽然说李小亦打不过他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兴趣去问这件事,只是摆摆手道:“我说的是一般人,你天资聪慧,自小又常往来于边境军营之中,对打斗之事兴趣颇高,而亲王殿下一直居住在繁华古老的岳阳城内,小亦她又是个女孩子,打不过你也很正常。”
接着他也没看林辰然那讷讷的表情,继续道:“皇族子弟大多优秀,而朝玦试的主要目的是为大周网罗人才,为了减少人才的流失并增加朝玦试的效率,先皇特铸造通玦令下发皇族,若是有皇族子弟,最主要的是皇族之人发现了某些极为优秀的人才,并且又想参加朝玦试的,务必将此令送于其手,可免去历时颇长的初试,直接参与到最终的选拔试中,所以这通玦令说到底便是千百种关于朝玦试改革中的普通一种罢了。”
“先皇?”林辰然有些了然,怪不得自己不知道这个东西,当今周皇在位已有二十多年了,也就是说这个牌子存在的时间比自己的年龄还要大,怪不得自己半点都不认识。
不过随即他又想起一事,便有些疑惑,道:“既是先皇留下来的东西,而且看这样子似乎是来头蛮大的,那在史册中应该是有记载的吧。虽说先皇时代我还未出生,但大周通史由历任史官尽职撰写,不可谓不全不详,我九岁便通读周历,为何从未在史书中读到过关于这件东西的记载?另外看太学院教务处的那些老家伙以及您老人家的表现,这通玦令怕是还有些别的意义吧?”
林萧河无欲无故摇着头地笑了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继续反问道:“我且问你,先皇谥号为何?”
“先皇体恤爱民,慈爱宽厚,心系天下众生,为德宗仁景皇帝。”
林萧河早知他会这么回答,但却摇了摇头,道:“这是先皇的先皇。”
“哈?”林辰然有些不相信自己会弄错,随即又在脑中回忆了一遍,甚至将最近五代皇帝的谥号都默念了一遍,随即辩解道:“没错啊,先皇的谥号确实为德宗仁景皇帝,先皇的先皇的谥号是为威宗恭武皇帝。”
林萧河叹息一声,盯着林辰然的眼睛道:“这便是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先皇的名号实为孝宗安皇帝!”
林辰然并非常人,自知三叔不会拿闲得拿这种事来诓骗自己,瞬间便知其中必然大有文章,语气低沉下来,问道:“那为何大周通史上没有这段记录?”
林萧河面色怪异地看着他摇头不语。
林辰然眼皮一跳,莫非……
急忙再抬头看林萧河时,却又见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心中猛然一震瞬间明了……
他刚想再问点什么事情,林萧河却抢先摆了摆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文章,举着那块令牌道:“既然此物现在出现了,自然是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再无后事得了……如果我当初便知道他有这样东西,绝对是不会允许你与他扯上半点关系的,只是如今……”
林萧河苦笑一声,道:“罢了罢了,反正此事林府已脱不了干系,后面肯定会有许多麻烦事接踵而至,至于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那就只有看陛……朝廷的意思了。”
“哦?”林辰然眼睛一亮,指着通玦令道:“你的意思是林府……将有点事要忙了?”
林萧河将捂到了现在仍然是冰凉的通玦令放在许莫殇的身边,擦了擦手,道:“林府的话……我不太确定,要看上面是怎么想的,不过这小子……怕是要忙上一阵子了。既是如此,那他就更不能在林府昏迷不醒了,要早点好起来让他自己去面对后面的事情才行,不然林府不知要为他挡下多少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