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从菡用手掩着小嘴可爱地一笑,道:“好啦我的小亦姐姐,你就别再挖苦表哥了,先前我已经答应不阻拦你和表哥之间的比试,我好歹也是他表妹,看在我的面上你就饶了他吧。”
李小亦佯怒道:“好啊你个徐从菡,我辛辛苦苦给你找来了君曼莲,又找来了辆马车答应陪你出来逛逛,到了现在你还是向着你的表哥去了。”
徐从菡虽说很少与人交流,但毕竟是锦衣玉食的郡主,再加上她本来就聪明伶俐,自然是知道李小亦在开玩笑,便嬉笑着摇晃着李小亦的胳膊道:“只是央你不欺负他而已,哪里又说到向着谁了?一边是表哥,一边是我的好姐妹,向着谁都不好,你就别给我出难题了。”
林辰然在一旁又温和地道:“没事没事,只要不提及家中长辈即可。”
李小亦知道那只是他的托词,讽刺道:“没看出来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谨持孝道了?”
林辰然不以为意,轻笑道:“尊老爱幼恩本就是大周百姓传承已久的道德规范,自然是时时刻刻铭记着。”
这时,徐从菡忽然想起一事,立即插嘴道:“表哥,我听小亦姐说前两天你被修行者截杀了是不是真的?我一直待在王府中,身边也只有几位不出门的丫鬟,一直不知此事,直到小亦姐来了我这才知道。怎么样,没事吧?”
现在的林辰然活蹦乱跳的,不仅能说话走路,刚才甚至还和人比试了一番,在外人看来哪点像是死里逃生的人?
林辰然立即一开扇子,臭屁地道:“嘿……本天才能有什么事?倒是那两个不长眼的家伙最后全被弄死了,其中那个修为比较高的便是死在我的扇下……而且这里又是上京城天子脚下,这个你就放心好了。”
“咦,这个便是那天救了表哥你一命的少年吧。”徐从菡轻轻地撩起了嘴上的一丝柔发,看着坐在轮椅中一言不发的许莫殇疑声问道。
还没等许莫殇点头示意,林辰然便立刻抢了过来:“哦哦,他叫许莫殇……”随即他又看着许莫殇那副病怏怏的样子,接着说道:“你别看他现在无精打采地坐在轮椅上,身上又缠着那么多的纱布,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况且还是三叔亲自给他疗得伤,再加上我让丫鬟们给他熬得那些上等补品,最多再过两天就痊愈了。”
许莫殇愕然地偏头看了一眼林辰然,以自己几十世研究医术的见识,他实在是没看出来自己的伤哪点像是两天就能痊愈的。不过如今自己确实也是寄人篱下,这种小事倒也懒得和他争论。
徐从菡看着林辰然的样子,抿着小嘴轻轻一笑,但还是提醒道:“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好,人家怎么也是救了你一命,可不能亏待人家……还有,不管怎么说你都要小心点才行。”
“放心放心……”林辰然应道。
“奉劝你一句,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李小亦突然不屑地开口道。
“怎么了?”林辰然虽然举止纨绔,但并不真的是白痴,他见李小亦满脸严肃的样子,心中一动,知道她应该是知道点什么,便毫不迟疑地开口问道。
李小亦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便转头打量了一圈,见附近再无旁人,这才低声说道:“我也是刚到上京城不久,其他的我不清楚,我只能这么跟你说,这次圣上将我父亲传召至京城应该就是为的此事。”
“啊?”林辰然大为惊讶,他见李小亦出现在上京城便猜测亲王此时应该也在上京城,只是没想到竟是为了此事。
要知道,周皇自登基起,除了极少部分之外已将全国各地所有握有兵权的王侯大将调离了内地,全部安置在了大周辽阔的边疆,拱卫大周领土,非有圣旨不得擅自离开边疆进入中原腹地。
起初,有许多不愿离开繁华中原的王侯们纷纷上书请求周皇收回旨意,而号称千古一帝的现任周皇对待此事也毫不犹豫,直接降旨施恩——完全剥夺他们的兵权收归中央,将他们全部遣回家乡养老。
这等于是直接断了这些人继续在大周朝政之上继续混迹的前路,这样一来,除了部分对官场、朝政不感兴趣、只关心个人安危享乐的人无奈之下接受了这道旨意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噤若寒蝉,老老实实地收拾一番,全部赶往了边疆。
而作为周皇唯一一位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亲王李殊央在周皇登基之前便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一点兵权,按理说他应该是在大周最繁华的上京城安安稳稳地享受亲王特权的,可谁知道周皇却让他去了岳阳城。
岳阳城虽说也地处大周中原腹地,并且还是个有着千年传承的富饶古城,但离京足有两千里之遥,亲王若是回一趟上京城,就算是乘坐皇室最快的坐骑黎风兽一刻不停地赶路也要最起码三日的时间。
况且,更加值得私下推敲的是,除了先皇祭奠之外,周皇很少传召亲王来京,而亲王也从不请求周皇下旨允许他进京。
先皇仁爱,尤为关心百姓疾苦,驾崩之前,曾特意嘱咐左右,他不要每年都为他举行所谓的祭奠,太过于劳民伤财了,每五年一次即可,并且嘱托礼部每次都要尽量节俭来办,不要过于兴师动众。
所以亲王因先皇祭奠而进京的周期为五年。
除了这件事之外,亲王便几乎再无其他的机会进京,而一旦他进京了,那便代表着大周朝政可能又出了些问题,比如边疆战乱、天灾人祸等需要众位大臣仔细讨论的大事。
而这些事情又因为大周国力的蒸蒸日上、百姓的安居乐业,倒是越来越少了,上一次亲王进京还是在三年之前,再加上亲王素来低调,以至于上京城有些新上任的官员甚至不知道大周还有位身份尊崇的亲王。
而这一次,三年之后,亲王再一次被传召回京竟是为了此事!
林辰然有些不相信,愣愣地又问了一遍:“真的?”
“废话!”李小亦发现今天她说的“废话”二字比以前几个月的加起来还要多。
林辰然丝毫因为她的话而动怒,得到了确认之后,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又想到了姬子炔,再联系到自己的猜测,脑中乱成了一团麻。
登道广场上来往的稀疏行人络绎不绝,正北方巍峨的皇城隐隐露出一角,卖糖葫芦的小贩扛着扎满糖葫芦的草棍吆喝着从河边走过,空中若隐若现的城防军坐着飞兽起起落落,一片早衰的叶子被风吹到林辰然的脚下,叶面上一道道虫子啃食的痕迹如细小的锯齿一般醒目。
上京城很安定。
表面上很安定,林辰然心中又加了一句。
难道这上京城真的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不成?
看到林辰然一副深思的样子,李小亦有些好奇,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便略带讽刺地问道:“怎么?你现在在大理寺任职?”
这句话说完之后过了半天,林辰然才愕然地反应过来,看着李小亦茫然地问道:“什么大理寺?”
“难道是督察院或者只是京兆尹?”
“什么什么啊?”林辰然彻底茫然。
“既然都不是那你故作高深地瞎沉思什么?本郡主已经告诉你我为什么现在在大街上了,你却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你不在王府待着却带着丫鬟和这个……这个坐轮椅地跑到大街上呢!”李小亦似乎今天就是看林辰然不太顺眼,一直都是话中带刺。
也不怪,他先是误以为李小亦的马车撞到自己破口大骂了一场,后来看到李小亦又窝囊地几次准备抱头鼠窜,最后和李小亦说着话却东一句西一句的,要不是因为这是在人流量较大的登道广场,按着李小亦的脾气早不知道又打了多少遍了。
“哦…哦哦……那个啊,”林辰然甩了甩脑袋,干脆暂时不去理那团乱麻了,开口将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最后补充了一句:“……所以我认为这事跟半年后参加朝玦试的考生有着莫大的安危关系,而官府却对此毫无反应,我便准备去找京兆尹问个究竟。”
“你要参加朝玦试?”李小亦第一个问题便是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对啊,怎么了?”林辰然问道。
“你参加朝玦试做什么?莫非你看不上王府世子的身份,准备脱离出你父亲的余荫,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在大周朝政之内谋求个一官半职的,然后靠着自己白手闯荡?”李小亦略带讽刺地问道。
“当然不是……”林辰然不受控制地开始在脑中想着这件事情,哪里会理会她的语气,道:“榜首我暂时就不考虑了,我的目标是神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