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佩容听完也心慌起来,在房中来回走着,最后停住,说:“太后,李家一事过去这么久了,按理说皇后要报仇,早该将这事说了,她为何等到现在才说?难道她认为皇上已具备了足以权倾天下的能力?太后,这确实不是个好消息!”
太后端着案上的茶,手犹自在抖着,大饮了一口,待心情平复了些后,说:“看来,咱们得动用那只久未运作过的棋子了!佩容,去,告诉他,就说他的侄子并未死!想要他家有后,就得将哀家想知道的事打听清楚了报来!”
佩容这时像记起了一切似的,恍然大悟般喜道:“还是太后英明,奴婢这就去!”说完就匆匆出了寝宫,太后面露冷笑,暗道:天意,当年我多留的这个心眼,没想到今日果真派上用场了。
玫园里,报春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牡丹五彩缤纷、雍容华贵;玫瑰花香浓郁、丰姿摇曳……满园被渲染得春意盎然、生机勃勃。阳太后独坐于园中小屋,手轻抚案上琵琶,对满园的春色视若无睹。那些困扰多年的梦魇,今日被皇后这样一揭,她再也无法安静下来,总以为这是属于她的秘密,却没想到,黑暗中还有无数双眸子在时刻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让她好不安全。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佩容悄悄领着一人从瑰苑偷偷进了玫园。“老奴给太后请安!”房里没点灯,来人压低了声音,刻意装出了撕哑的嗓音,一时让人难以分辨他的身份。
只听太后小声且威严地问:“可知道哀家叫你来何为吗?”
来人谦卑地答:“太后莫是想问老奴白间在御合殿发生的事吧?”
太后轻咳一声,道:“聪明,那你可愿解哀家的疑啊?”
“太后莫非忘了,是您老人家亲自说的,此后与老奴再无任何瓜葛,老奴想应该再没有理由为太后办事了!”
“是吗?那如果哀家告诉你,你侄子当年并没有被左相一党人害死,此刻还安稳地在乡下生活着,这样,哀家该有理由了吧?”
来人一怔,沉默了片刻,说:“所有的答案都在婉贵人身上,今日只是婉贵人教了皇后说那番话,老奴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这个答案太后还满意吗?”
太后轻笑了一声,说:“公公,你果然很在乎自己的亲人,看来哀家当年是做对了!你听着,接下来,哀家要你拿那贱人的命来见我!”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字字冰寒,让人觉着全身冰凉。
哪知来人也笑了,不在乎地道:“太后,老奴会将这事告诉您,并不是怕您会对家侄如何,而是这个婉贵人神秘莫测,她知道的事太多了,老奴怕有一日,会被她发现所有的过往,不怕让您知道,比起您来,老奴更想让她死!可是老奴这一双手已沾了太多的杀孽,那种夜夜被冤魂缠绕的滋味,相信太后比老奴更能深刻体会吧?所以,在脱离了您的掌控之后,老奴已发誓,此后再也不会多伤一条人命,所以,这杀人灭口的事,太后还是另觅高人吧?”
太后一怒,喝道:“你不怕哀家现在就去杀了你的侄子?你就不怕你宗族绝种?”
来人呵呵一笑,说:“太后,老奴所做的事,已够让宗族蒙羞了,这么多年来,老奴一直当家侄是死了,如今您却告诉老奴他还活着,可是却又要杀了他,这对老奴来说已不再重要,要杀要留随您,反正老奴早已当他死了,他摊上老奴这么个叔父早已注定要遭受诸多报应!老奴话已说完,就此告退!”
太后与佩容一时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恨恨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太后摸黑站了起来,亲自点燃了房中的宫灯,然后朝站在一边的佩容问道:“婉贵人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知道哀家当年的事?她到底是谁,这一切究竟是谁告诉她的?如今看来,她进宫是早有预谋的!”
佩容担忧的却是方才的人,迟疑了会道:“太后,这奴才如今已没了顾虑,奴婢怕他会两头讨好,弄不好会出卖您!”
太后摇了摇头,很肯定地答:“他不会,当年的事他也有一份,这个咱们不必担心;哀家现在头疼的是婉贵人的身份,还有她到底知道多少事!”
“太后,宁错杀三千,勿错放一人!不管她知道多少事,只要她对您构成了威胁,就绝不能让她存活在这个世上!”佩容狠毒的说道。
太后叹了一声,说:“理是这个理,可是她如今人在御合殿,那该死的奴才又不再听命于我,咱们该如何才能除了她呢?”
佩容冷笑一声,说:“那就让她搬回永和宫!反正这皇后已住进了柔仪殿!”
“嘶!”太后猛吸一口气,说:“哀家怎么没想到呢?”阳太后又重新在桌边坐了,接着道:“说起皇后,哀家以前倒是小瞧了她,你没见到今日在御合殿,她对哀家说话的那个傲慢态度,如今回想起来,哀家还真是后悔当初一时心软才没听了你的建议,将她李家灭门,今日才给自己留下了这么大个后患!佩容,皇后留不得了,你好好想想如何才能除了她吧?”
佩容答:“太后,皇后是一定要除的,但目前您要对付的是皇上与婉贵人,还有端阳宫那个蓝贵嫔,太后您知道吗,在婉贵人的药里下断肠草就是她指使人干的,可是这贱人将一切线索全指向了宁寿宫,推到您的头上了,而她自己倒撇了个干净!”
太后怒极,轻拍桌案,咬牙切齿地问:“真有此事?”佩容点了点头,太后便恨道:“这个贱人,她这是找死!”
佩容见机遂问:“太后,那如今咱们先走哪一步?”
太后沉默了半刻,说:“萧郁兰还关在刑部吧?”佩容不明白太后为何突然问起了这个人,但还是应了是,太后嗯了一声,继续说:“看来,咱们拉拢左相的时机到了,你让人去通知安贤王,让他尽快派出刺客将婉贵人解决了,到时候皇帝只顾伤心,定然不会关心别的事,你就趁机鼓动后宫中那些性子娇憨的嫔妃上天牢里将萧氏收拾了,左相看皇上如此无情,让她的女儿死得那么惨,心中必定生恨;咱们再顺机拉他一把,这事就成了!”
佩容一喜,竖起了大拇指,掐媚地拍起马屁来:“太后英名,这样一来,朝中左右两相全部站在您这一边,到时就看皇上靠那李应能干成什么事!”这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人命在她们眼里倒真成了蝼蚁。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为了某种虚无的东西,坏事做尽,宁愿在每个午夜梦回被恶梦缠绕,也不肯停下手中罪恶的双手。阳太后就是这样,卸下一切面具,躺到那张檀木古床上,另一种残酷的人生开始在她身上蔓延,尽管汗湿了襟衫,尽管一次又一次骇叫着醒来,可她依然固执如初,那双罪恶的双手伸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没有回头路。
次日,满朝臣子进言,龙允轩见事情有了转机,便亲自将昏迷的婉贵人接回了永和宫。他想,只要臣子们不再逼自己处死婉贵人,别的一切都好商量,何况如今并不要再让她回冷宫,这就够了,他也不想因此事而失了朝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