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惠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说你们也真是的,像你们那样什么也问不出来,还得被人家发现破绽。那个夫人是很精明的!”
张廷玉和刘胜芳互看了一眼,没敢答话。
雍正却说:“我已经学着你的样子了,可是我毕竟没有经验嘛。”
云惠奇道:“哎?您是已婚男子都没经验,我一个未婚女儿反倒会有经验了?这真是千古奇闻!”说得雍正笑了,刘胜芳也笑了,连张廷玉也崩不住笑了,云惠却有点生气。从刘胜芳和张廷玉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云惠是一个非常讨人喜爱的,并且非常可爱的女孩子,难怪皇上带着她出巡。
因为天色已晚,他们只能投宿到了一个很小的客栈。这天晚上,云惠看到一个异常神秘的人影在雍正的房中,片刻便出来消失在了夜幕之中。云惠怕雍正遇到危险忙冲了进去:“先生?”
雍正抬起头吃惊的问:“这么晚了,你来做甚?”
云惠想了想说:“那,那个人……噢,没什么,您没事儿就行了,我去睡了。”
雍正却说:“你知道那个人是哪里的?”
云惠低下头说:“我,我猜,我知道!”
雍正笑道:“好!你如果说你不知道,就是在欺君,我从你的眼中看出你已经猜到了,你诚实待朕这很好!”
云惠忙说:“小点儿声儿。”
雍正一笑说:“放心,周围都是粘杆处的人。不过他们两人并不知情,你也不要说知道吗?”
云惠点了点头。雍正一摆手,云惠才退了出来。不禁在心中对雍正产生一种畏惧,他对任何人都不是绝对的信任。即使是对张廷玉也是如此。可是想想上次他的随从中竟有奸细,这或许也是他从多年的经验教训中学到的吧!他如此大胆的出行,原来是除了有张廷玉安排的秘密侍卫,还有粘杆处一等一的高手环侍左右!这次出行,真是看似平静简单,实则波涛汹涌。云惠突然觉得她对于雍正的认识,其实是非常微不足道的。雍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或许云惠了解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次日一早,雍正一行六人便上路了。走出小客栈的时候,云惠前后左右四下张望了一下,即不见张大人安排的侍卫,也不见雍正的秘密亲兵粘杆处的人马。云惠不禁心生一阵感叹:这当朝一品行事的确周密,而皇上的思虑也更加周详。只是这种气氛非常别扭,明知四下都是侍卫,却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总是使人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视线之中。而且是在被人监视的目光下去跟随皇上完成此处出巡,云惠觉着非常的不自在,但却不能有丝毫不满情绪的流露。皇上和张大人他们应该是属于经常处于万众瞩目之中的人,所以对于有多人在盯着他们似乎没什么感觉。要么就是他们心里也别扭,只是心理素质比自己好!
想到这里,云惠看了一眼皇上,他正与张大人谈古论今,刘院使也听得起劲。三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云惠一头钻进马车的轿箱内,心想:行了,我就在这里面呆着吧,就算你们的人马再厉害,总没有X光透视眼吧。这么一想,云惠立刻就感到了轻松。
车行至中午,雍正叫车夫停下一会儿,大家疏散一下筋骨。云惠从轿箱中出来一看,原来已经来到了易水河畔的一个小村子。村子看起来很破落。雍正一看这景象不禁皱起了眉头。自己信步向一处农家走去。
大家一看连忙跟上。张廷玉让车夫和张仁在官道边儿上侯着。雍正来到一处农家小院儿门前一看,只见一圈儿秫秸杆围的篱笆,已经破了几处豁口儿。一段半人多高的土坯院墙上,有一扇半掩着的木头门,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一般。院里有几间破旧的土坯房儿。
雍正向云惠用下巴指了一下那门。云惠便上前敲了敲门高声叫道:“有人吗?有人在吗?”
这时,从中间堂屋里出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娘,背已经有点驼了。老大娘边把两手在身上抹了抹边问:“谁呀?”
云惠看了雍正一眼说:“大娘,我们是过路的,讨碗水喝!”
“噢,那快进来吧。”说着便返身向堂屋里走去。
云惠把门轻轻的推开,雍正在前,大家跟随在后来到了小院儿内。
云惠见院里有一张小矮桌儿,边上有几个秫秸杆儿捆扎的小墩子。便拿过一个用袖子抹了抹请雍正坐下。
这时老大娘已经端着一碗热水出来,放在了小桌儿上说:“几位贵客,喝吧。我们这乡下穷,也没个啥,就有碗热水凑合着喝吧。”边说着边返身向堂屋走,接着去端水去了。
张廷玉和刘胜芳忙说:“已经很打扰了。”
云惠便跟着老大娘来到堂屋,帮着大娘一起端水。大娘一看张廷玉和刘胜芳还站在那里,便指着小墩子说:“坐呀!”
雍正点头示意了一下,他们二人这才坐下。这时大娘也坐了下来说:“就着这会儿功夫,我也歇会儿。”
这时云惠一抬头与大娘打了照面儿,云惠惊讶道:“呀!你不是那位救过我的大娘吗?大娘你还记得我吗?”
大娘看了看云惠说:“呦,这俊后生,我可认不出了。”
云惠笑了下说:“你还给过我一张饼子,我还给了您一条小算盘项链的?”
大娘愣了:“你不是外邦的姐儿吗?敢情是个哥儿不成?”
云惠看了雍正一眼,雍正微微一笑。云惠一笑没有回答却接着问:“大娘,那大爷可好?怎么没在家?”
大娘笑道:“好,好着呢!谢谢哥儿还惦记着。这不一早就带着三儿子、俩儿媳妇下地去了。”
雍正点了点头说:“大娘,您家有几个儿子啊?那地是您家的吗?”
大娘苦笑了一下说:“我家呀有五个儿子,一个姑娘。姑娘已经出嫁了。如今还有三个儿子娶不上媳妇呢!我家哪儿有地呀,那是城里张员外的地。我们得给他交租子。”
张廷玉笑道:“大娘,你家的日子还过得去吗?”
大娘叹了口气说:“不瞒这位官爷,我家儿子多,这租子又重。这几年虽说收成还行,可刨开这些挑费也就剩不下啥啦!原先,我家有头小驴子,我那二儿媳妇还磨个豆子,卖个豆腐啥的。遇着这哥儿的那年,把小驴子就卖了。如今都是我们自己磨的。我那两小儿子就是去卖豆腐去了,一会儿回来也下地去。”
张廷玉边听边点头说:“是啊!你家儿子多,这人头税就是一笔开销呀!”
大娘点头拍手的说:“可不是吗!唉,这也没法子。那年这小哥儿给了条项链,当了二十两银子,这两年全仗着这笔钱帮补着过日子呢!”
雍正却纳闷道:“不对呀,不是说康熙爷下了旨永不加赋的吗?这人头儿税应当是定了数的呀?”
老大娘摇头道:“咱哪知道?县太爷让收就收呗,咱还敢跟官府争不成?”
雍正看了看张廷玉,没再说话。
老大娘笑道:“几位你们先坐着,我再给你们续点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