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漆黑铁盔的男子从密林中走了出来,因为要看守俘虏而没有追上去的两只哥布林见到他,在迟疑片刻后就一前一后冲了上来。
头盔内似乎传来一声冷笑,造型朴素的长刀出鞘,刀身却出奇地没有反射出任何光芒。
长刀举到半空,然后猛地前挥,木制的武器被直接劈开,连带着一起被斩断的,还有哥布林的脖颈。
他屈膝发力,长刀划过一道弧线,再次切开了腿上带伤而落在后面那只的喉咙。
然后他甩去刀上的血迹,保持戒备走到盔甲男的面前。
“谢谢救命之恩。”将这些变化都收在眼底,倒在地上的男人勉强道谢,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昏迷过去。
“换个地方再说。”盔甲男的位置就离被点燃的废墟不远,就算不考虑火焰烧过来的可能,灼人的气浪也不会对伤员有什么好影响。
就在头盔男准备附身架起他时,巨响忽地从那小片火海中传来。
缠着火焰的魔狼身躯被抛了出来。罩着漆黑头盔的男子瞬间抄起被丢在一边的盾牌,直接顶了上去。沉肩屈膝挡住这股冲击,他马上向左上一举,拦住了沉重的木棒。
魁梧的哥布林竟是用魔狼作为盾牌从火焰中冲了出来。虽说不是完好无损,但战斗力也没受太多的削减。
盔甲男刚想提醒,声音却被掐断在了嗓子里。
那个神秘男子的力气竟和对方持平。两者僵持不下,都没取得明显的优势,只有盾牌不堪重负的酸涩扭曲声诉说着其中的凶险。
头盔里响起一声大喝,他竟是一沉一顶将木棒推到了半空,但自己也不免后退一步。
随即,他握住刚刚插在地上的长刀稳身子,顺势将它拔了出来。
魁梧的哥布林也调整好了身体,眼中露出好战的光芒,再次挥舞木棒砸了下来。
头盔男也做了个深吸气的动作,以一往无前的姿态从相对的方位挥舞长刀砍了过去。
力与力的交锋,毫无花哨,只有绝对的力量比拼——这种事并没有发生。
在武器相交的前一秒,头盔男骤然加快速度,压低身体躲开木棒的挥击同时转动刀柄刃口向上,直接捅进了对方的腹部,随后向上一扬。
全力施为的哥布林根本调整不了身体,一双瞳孔开始涣散。
男子起身,抬脚踢在对方腰间,顺势拔出长刀,墨绿色的血液溅到身上。
哥布林踉跄着摔进了火焰中。
盯着火焰出神半晌,他才发出懊恼的声音:“靠,光顾着耍帅了,这下要凭什么领赏啊?”
“你刚才是想杀了我吧?”哨兵摇摇晃晃地从林中走出来。
其实她已经从晕眩中基本恢复过来,现在这种做派,不过是想让对方麻痹大意,一旦出了状况就能利用突然的变化为自己赚取一些优势。
“并没有那种想法。”
“我差点撞死在树上。”恼火爬上哨兵眉间,她下意识地夸大了事实。
“哦,那是因为你比我想象的要轻。”
对方轻描淡写地态度让她眉毛止不住地抽动,但稍微发泄过后,她就重新意识到了彼此间的差距,也不敢再指责下去。
利器撕扯空气发出咻咻的响动。
哨兵刚浮现出惊容,头盔男已经拔刀在手。
朴素无奇的长刀划出圆润的弧线,磕飞了破空而来的箭支。
“唉,下意识地就……”铁盔随着头部的移动发出细碎的咔嚓响声,“不过,没想到你还有引弓的力气啊。”
听到他不紧不慢的语调,哨兵心底一沉,隐约猜到了攻击的来源。她转动脖颈,就看见了刚挣扎着捡回武器就张开弓弦的狼狈身影。
“你这个叛徒。”用尽全身力气叫喊出来,弓手恨恨地丢下长弓,满脸的血水与泥土为她更添了几分狰狞。
“你们之间有矛盾?”铁盔咔嚓咔嚓地来回转动。
哨兵将头深深埋了下去,手掌攥紧又放松,最终苦涩地开口:“是我的错。”
“咳咳,这也不能怪你。”带着懊悔的声音切入了话题。
几人望向声音源头,盔甲男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可惜状态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左腿完全没有接触地面,如果没有捡来的木枪作支撑,恐怕站立都做不到。看来他收到折磨的并非只有那扭曲的右臂。
“是我太冒进了,如果能再谨慎一点……”五官被痛苦淹没,他声音嘶哑地悔恨着。
“想怎么总结是你的事,不过留在这里可没什么安全保障。”头盔里传来的平淡话语毫不客气地将他打断了。
弓手的脸上浮现出怒气:“你这人……”
“你说得对,”生怕情绪失衡的同伴把眼前的人惹恼,盔甲男连忙点头说道,“我们确实应该离开,但我和她的状态都不好……”
“轮到你了。”铁盔没有丝毫迟疑地转过来,他朝着哨兵招手。
“我们不需要那个贱人叛徒。”
“喂,别说了。”盔甲男立刻向她猛使眼色,己方两人的状态这么差,那个看不见面孔的佣兵似乎又不打算帮忙,说不定最后还要借助哨兵。更何况,他虽然也有些怨言,但却并不觉得哨兵做的事很过分,就算她在,也没办法扭转局势。现在叫人过来,还算是保住了两人的性命。
他甩了甩头,希望摆脱晕眩感,现在可是关键时刻,要是昏迷过去,说不定就全完了。
一下子变成焦点人物的哨兵抿紧嘴唇做了几次深呼吸,忽然向带着铁盔的男子深深鞠了一躬。
“能拜托您送我们回去吗?”
铁盔男愣了一下,才迟疑着开口:“为什么?”
垂向地面的脸庞上顿时写满了苦涩,是啊,对方凭什么要帮忙,就算自己不吃不喝也根本挤不出几个子。
“我们可以支付酬金。”盔甲男趁机开口。
“那我可得问清楚,你们有多少钱啊,要治疗你们两个的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的脸色瞬间僵硬。
没听到下文,哨兵就知道他的酬金该是没戏了。于是咬着牙说道:“希望您能开个价格,等我挣够了,一定还上。”
“白条我可不要,谁知道你会不会那天就死了?”吐出让她脸色铁青的话语,对方又伸出手指在铁盔上敲出咚咚的响声,“不过,要是以你为报酬,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