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承章说:“项目拖了段时间,现在总算是落实了。昨天正式开工,工地周边围了围墙,先开发两栋21层的高层,争取明年10月份起到2/3,开盘预售。当然,这只是计划,我跟黎伟对于开发和销售,完全是外行,兰语和宇良,你们是内行,觉得怎样?”
梁宇良仰头闭目算了算,说:“时间有点紧,当然只要资金跟得上,还是能赶出来的。”
“盖房子我是专家,卖房子我不行,这就全拜托兰语你了!”龙承章拍了拍凌兰语的肩膀,手上使了点劲儿。
梁宇良说:“咋地?把我忽略不计了?”
“你是跟着黄大老板和袁大老板混的红人,这点小业务你也看不上。”龙承章打了个哈哈。
梁宇良摆摆手说:“去去去,臭打工的一个。不过我也确实忙不过来,这活还是兰语来干比较合适。到了后期销售阶段,要帮忙的话,凌总你可别忘了请我……兼职。”
凌兰语说:“我这儿庙小,请不起你这菩萨。”
“那个合作的方式……”黎伟对他说,“兰语,我问过阿龙,你之前做的那个项目是全程销售代理?具体的提成点是多少?”
“这个……”凌兰语想了想,说,“1.5%。”
“1个亿就是150万……”黎伟低头算了算,说,“呵呵,兰语,咱是亲兄弟明算账。我觉得,这是不是高了点?”
凌兰语心想,自己现在连公司都没成立,就算成立了,也不过是个不名一文的小公司,报出这个价,确实是欺负人外行了。想当日这个提成点也是因为陈华不懂,加上杨舒莉三寸不烂之舌才忽悠过去的,今天都是自家兄弟,就不忽悠了。
于是他说:“哦,那个项目是商业项目,难度大自然提成高。你们的这个项目嘛,就友情价1%吧。这个不高,市里的业内收费是1.2%—1.5%。”
“嗯……”黎伟点点头,说,“但我觉得吧,因为这个项目并不是追求利润最大化,只是想短期内走量回笼资金,销售团队我们想自己组建,让你和你的团队担任顾问,包括广告设计这一块。”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看得出来他也问过其他业内的朋友,不请代理只请顾问,可以节省下很大的一笔费用。
凌兰语接话说:“如果是以顾问的形式合作,也可以。那我这边的工作主要在于,项目关于营销策划思路的顾问和建议,包括可行性报告、定位和一些计划。团队嘛,会有相关的策划和销售管理人员驻场。至于广告设计这一块,其实我不是很想做,一是基本没什么钱可赚,二是因为每个人的审美和品位不同,很难做得出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广告。”
龙承章笑笑说:“不做也得做呀!我这儿就指望你了!再说,审美和品位我跟你差不多!”
黎伟有了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这让他有点不舒服。原本谈的就是正事,怎么龙承章就这么儿戏地一带而过了?他面露不悦,又马上勉强地跟着大家一起笑了起来,他对凌兰语说:“好了,我和阿龙都觉得非你莫属了。你给报个价,包括广告设计,月费大概该收多少?友情价哦!”
凌兰语一愣,他还真没算过该收多少,兄弟间这么直接地谈钱,真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时候方芳接话了,她说:“一般来说,关于广告设计月费,我们市里的公司是3—5万,省城大的公司得10万;还有营销顾问,营销顾问的费用大概在6—8万,那些大的代理公司,要价高的要10多万呢。”
“这么贵?”
“不贵了,黎总!这都是业内的标准了,从广告设计人员,到核心的策划和销售人员,工资标准还是很高的,算下来也没什么钱赚。”方芳笑吟吟地说,“顾问项目原本就算是代理行的鸡肋,省城的大公司看不上,市里的那些公司水平又都不入流。也就只有我们凌总,能力你们都是认可的了,加上你们都是哥们儿,他一定会亲力亲为地把项目跟好的!”
这姑娘在关键时刻的出手还真替凌兰语解了围。哥们儿之间谈钱伤感情,不过不谈以后更伤感情。
“呵呵,兰语,你这还真是强将底下无弱兵呀!”龙承章笑了。其实按照方芳的说法,顾问和设计月费加起来能控制在10万左右,这正是他的心理价位,于是就轻轻拍了拍桌子,说:“那就10万吧,顾问和广告设计全包。生意归生意,我赚钱,你也赚钱,大家一起赚钱!”
黎伟一看龙承章这个态度,也就不太好再表态了。
事后,黎伟跟龙承章又坐了下来谈这个顾问的事宜。
“每个月10万的顾问费,我觉得是否真有必要?公司现在资金很紧。”黎伟忧心忡忡。
“从前期的策划,到后期的销售环节,其实都是房地产开发重要的部分。房子盖得再好,卖不掉,它就什么都不是。”龙承章沏了壶茶。
“我不是不认可凌兰语的能力,我只是认为,你这样来算一笔账吧……”说着,黎伟拿出了纸和笔,“按照凌兰语的能力,15万年薪,OK了吧?再来个友情价,20万年薪?足够!销售主管,就那个方芳,10万OK?设计师、策划师、文案3个加起来,年薪15万?那么这个团队我们自己组建的话,年薪也不过最多50万。你承包给凌兰语,那就是120万,多了70万。这个差价我难以接受。”
“账是这样算,没有错。不过,你想想,几十万不过是一套房钱……”龙承章点了根烟,说,“打工的和老板,对于一个项目的理解、看法、责任心和技术支持,是完全不同的。凌兰语之前一直是个默默无闻的打工仔,为何这短短的半年时间,就能让人刮目相看?因为是那个陈华给了他机会,给了他平台。对于一个人来说,金钱是一种刺激,平台也是一种刺激。如果当时陈华是花了20万的年薪来请他,我看他未必能创造出今日的成绩。因为再高的年薪请回来,他也不过是个打工的,打工仔是没有风险没有压力的,旱涝保收,最大的风险不过是被炒鱿鱼,安逸得让人无法绞尽脑汁、用尽全力。老板则不一样,你有了机会,也有了更多金钱的刺激,于是你就要全局考虑问题,时刻为项目着想,生死存亡都与项目息息相关,那你就无法安逸,得为项目卖命。”
“嗯……好像还真有点道理。”黎伟想了想,又换了种说法,“但你看梁宇良,他好像也挺有兴趣的。他这个人吧,脑子比较活。据说陈华那个项目的后期营销策略,其实是他想出来的点子,凌兰语只不过是付诸执行。”
这样说其实是为了曲线救国,黎伟他还是不同意让凌兰语来做这个顾问。推出梁宇良,是因为他深知梁不会辞职,只会答应做兼职,那么在成本上可以省下一大笔。你龙承章不是要卖人情账吗?那梁宇良跟凌兰语都是兄弟,你卖谁不都一样?
龙承章摇摇头,说:“梁宇良这个人吧,我认可他的能力。其实他原来在广州混得就比凌兰语好,国内知名代理行的项目经理,手底下几个大项目,操作得也不错,从专业水平上来说是过硬的、优秀的。但现在呢?进了袁老板的公司,半年的时间就磨成了典型的旱涝保收分子,喝茶、看报、拍马屁,干过啥正事儿没有?他可以帮朋友拍脑袋想些点子不错,但他肯定不能把点子执行到位、实现落地,他的心思呀,都放在钻营人际、巴结领导上去了。这种人,你请他回来,他会服侍得老板很爽、很安逸,但他能对项目作出多大贡献,能帮老板赚多少钱?我看未必。”龙承章笑笑。
黎伟也笑了:“嘿嘿,那倒是,梁宇良现在是越来越有机关工作人员的味道了。”
“所以我根本没考虑过让他过来帮忙。当然,他跟着黄老板、袁老板这两位市里的风云人物,前途不可限量,把他弄来了对于他来说是自毁前程,对于我们来说是成本浪费。”
“你呀……”黎伟挥挥手指了指龙承章,也没再说什么。
其实黎伟心里还是不大乐意,但这种小事,不至于跟龙承章起冲突,毕竟自己只是小股东。
有句话说得很玩味——求同存异,按照黎伟的理解,其实就是面和心不合。但大家都是为了共同的目标,只不过是各有各的出发点和想法,每个人都是觉得自己就是对的,为了求同就必须有人妥协。既然都是为了赚钱而发力,也没必要在小事上制造不团结了。
赚钱,以和为贵,万事,皆以和为贵。
“这是老爸的朋友,欢迎一下!”凌兰语给馒头介绍方芳。
“HI馒头,你好!”方芳友好地向馒头招了招手。
馒头不再像上次那样充满敌意,但是眼神还是有点疑惑:原来的女主人呢?
凌兰语蹲在馒头身边,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瓜子,一边轻声说:“该换个活法了……”
馒头把头埋在两个爪子中间,耷拉着耳朵,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客厅里,凌兰语和方芳相对无言,方芳打开了电视,看《非诚勿扰》。
方芳说:“假,这妞长着这么漂亮的一副脸蛋,还用得着相亲?”
凌兰语说:“也许她是在享受招蜂引蝶的过程。”
方芳说:“假,这男人有钱到这种境界,还至于上台去挑这些大龄剩女?”
凌兰语说:“没准是为他的企业顺便做做宣传。”
方芳说:“一看这男人有钱,女嘉宾的眼睛全都贼亮贼亮的!再一了解那男的有点大男人主义,又都把灯给灭了。哪来这样又有钱又体贴的十全十美的人?真十全十美还轮得上你?”
“女人嘛,不都想找个灰太狼吗?”
“女人总羡慕红太狼有那么爱她的灰太狼,却忘记了灰太狼没抓到羊的这几年,红太狼对他的不离不弃。”
“嗯……”这话让凌兰语想到了佘婷,红太狼在灰太狼没抓到羊的那几年不离不弃了,但她最终还是为了羊把灰太狼一脚踹开。狼还是希望能吃羊的,所谓的爱最终还是抵不过羊的诱惑。
方芳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凌兰语,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可以上去。”
“多累呀!”凌兰语跷起了二郎腿,“我上去的话,到了最后环节,得自己跑上去灭掉N盏灯,累也就罢了,多伤人家女孩子自尊心呀!”
“臭美!”方芳扑哧一笑。
然后继续闷场。
凌兰语觉得自己很不争气,刚才应该换个回答的方式或许会好点,比如说:“我不是有你了吗?还上去干吗?”或者说:“在我心里,她们都是浮云,你才是我的优乐美。”
问题是,我喜欢她吗?
有点儿喜欢,但不算是爱。
别人现在就在你屋里,坐在你面前等你,你还不敢主动点?上吧,像个男人一样地战斗!
他咽了咽口水,偷偷看了眼方芳——皮肤很白,婴儿肥的圆脸蛋,齐眉的刘海显得她很可爱。她不算苗条,紧身毛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很丰满,有种肉肉的感觉。
特别是胸前的肉……
下流!凌兰语自我批评起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想这方面的事儿,想什么?想人生、想理想?咱不都成年人吗?
想到这,凌兰语鼓起了勇气,走过去坐到了方芳身边。
方芳很自然地依着他,把头埋进他怀里。
他很自然地把嘴封了上去。
两条寂寞的舌头就此纠缠,难分难舍。
方芳把手穿过了凌兰语的衬衣,抚摸着他的胸膛,游走过他的背脊,一阵阵冰凉的感觉袭来,跟唇上的炽热形成强烈的反差。
冰火两重天。
隔着毛衣掠过她的腰,再游上她跌宕起伏的胸怀,触碰到坚挺的峰顶——无法一手把握!
《非诚勿扰》里的男嘉宾牵手成功,与女嘉宾十指紧扣双双离场,背景音乐响起:“爱你你是我的朱丽叶,我愿意变成你的梁山伯……”
凌兰语把方芳拦腰抱起,走进卧室……
龙承章从规划局出来,心情不错。根据凌兰语的建议做出的产品规划,让规划局里的领导都大声说好。
当然,说好是一回事,要顺利通过就得意思意思那是另一回事。
约好了晚上去吃饭、唱K。为了注意影响,龙承章先走,订好了房点好了菜候着就是了。
龙承章给黎伟打了电话说了下,黎伟说,再叫上凌兰语吧,人少了不热闹。
龙承章想想也是,又叫上了凌兰语,凌兰语答应了。
饭局中,酒菜还没上来的时候,多少有点尴尬,黎伟就开了个头,给大家讲了一个笑话。
大家哈哈大笑。龙承章其实听过这段子,但他笑得比谁都欢。
既然开了头,气氛就融洽了起来。
然而整个饭局下来,对于凌兰语来说,非常无趣,一直无趣!他就是个陪衬,甚至陪衬都不如。
整个饭局,凌兰语跟那位处长大人的对话仅此一句——
处长大人说:“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他回了句“久仰久仰,以后处长多多关照”。
剩下的对话就是:“处长,来,敬您一杯。”
11点时,处长就要告辞了,大家百般挽留,他还是执意要走。
哥几个踮着脚目送领导的车子离开,然后一起蹲在路边吹了吹风。
“好像有点多了,不开车了吧?”黎伟说。
“我也多了……”龙承章吹了风,感觉有点晕。
“我还行。”凌兰语站了起来,他是配角,喝得自然最少。
走回去吧。
走得有点晃,龙承章一路哼起了张学友的《烦恼歌》。
过分思考,庸人自扰,别庸人自扰。
一切轻于鸿毛,才能消灭烦恼。
一起呼叫,什么都不要。
要一起呼叫,没有烦恼……
黎伟接了个电话,说:“小静过来接我们,我们挨边等等她吧!”
3个人找了个台阶,一块儿坐下,拥着取暖。
“有烟吗?”黎伟摸了摸全身,“我的抽完了。”
“我也没了。”龙承章也摸了摸。
“我这……”凌兰语翻出了包皱巴巴的玉溪,一看只有一支了。
“得,轮着抽。”龙承章给凌兰语点了烟。
“到你了。”凌兰语抽了两口,递给龙承章。
“到你了。”龙承章抽了两口,递给黎伟。
“到你了。”黎伟抽了两口,递给凌兰语。
轮了两圈,抽到了烟屁股,小静来了。
回到家,单人床,龙承章又喝了瓶二锅头,才迷迷糊糊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