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宇良没再说话，而是抽着烟不停地喝酒。好一会儿，他一拍脑袋说：“你给客户画个饼呀，告诉他们，这个商铺的回报率有8%，甚至更高！”
“大哥，你说多少就多少的吗？”凌兰语苦笑，觉得他在异想天开。
“比如说，某某大型商家强势入驻你们项目，整租你的项目，按照售价的8%来支付每年的租金，而且一租就是10年。然后，这个饼不就画成了吗？这样一来，回报率就真实存在了呀，单纯收租10年，客户就能拿回80%的投资金额，加上铺面不断地升值，他们还拥有30年的产权，继续租也是赚，转手卖也是赚呀！”
“得，真有这么个商家，那确实可以鼓舞观望客户的置业信心。问题是，去哪儿找这么个傻子商家？”
“皮包公司呀！”梁宇良往嘴里扔了颗花生，洋洋得意起来。
“你是说……”凌兰语一愣，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算是商业诈骗吗？”
“顶多算是忽悠罢了。”梁宇良想了想，说，“看皮包公司怎么去签署这个租赁合同。先预交1年租金给甲方，然后规定甲乙方必须维持租赁关系10年，违约者罚款多少多少。但皮包公司就是甲方自己找人成立的，违约金不过是他左手交给了右手，这不违法吧？”
“丫的真是个人才！”凌兰语一听来了劲，又想了想，说，“我还想到了个下招！即买即返5年租金，按照8%的回报率来算，那就是40%，加上商业贷款的50%，实际上，客户仅需首付10%！那么100万的铺面，10万就能搞定！”
“丫的更是个人才！”梁宇良嘿嘿一笑。
“你先睡吧，我赶方案，吃干的还是喝稀的，就看这方案了！”凌兰语突然变得异常亢奋，噌的一下就弹了起来，疾步走去电脑旁。
“得！还让哥们儿独自喝闷酒了！”梁宇良无奈地把馒头抱了过来，就着花生米喝着红酒。喝到凌晨3点，空了两瓶，看凌兰语还在挑灯夜战，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打道回府了。
回到家，客厅亮着暖暖的灯。梁宇良轻手轻脚地换了鞋，走近卧室，发现门开了，他做贼一样地摸上床，搂上许诺的腰。
也不知道许诺睡着了没有，只是轻轻地握住了梁宇良的手……
“8%的年回报率？首付一成？”陈华推了推眼镜，看了看那份营销策略，又看了看凌兰语。面前的这位小伙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得出来他为了这个方案通宵达旦绞尽了脑汁。
“嗯！”凌兰语自信满满，十分亢奋，“单价不变，首付降低。”
“怎么降？”陈华听得有点晕乎。
凌兰语铺开了一张白纸，开始在上面做算数：“打个比方，100万的房子，按照我们原本的销售策略，商业贷款最多按揭一半，也就是首付需要50万。现在，价格不变，我们可以制定包租政策，在某大型商家签约确定租金标准的前提下，设定8%的年回报率，然后即买即返5年的租金，也就是总价的40%，再加上商业贷款的50%，实际客户仅需首付10万！10万即可拥有价值100万的铺面！”
“嗯……”陈华闭目想了想，久久才说，“也就是说，一个原本我可以收100万的铺，现在，实际上我只能拿到首付的10万，加上套出了银行的50%，也就是50万，一共是60万？”
“远远不止呀，陈总！”凌兰语说，“你是在客户买铺的同时就返还了他5年的租金。在这5年期间，商铺的租金收益是完全属于你的呀。”
“呵呵，数字游戏！”陈华笑了，“实际上，这个盘卖掉以后，能否正常经营都是个问题，我还指望去收那5年的租金？这个是未知数，可以忽略不计。”
凌兰语无奈地苦笑：“陈总，您的算盘打得太精了，你要这么算，我就真的没辙了！”
“开了个好头，但我觉得，还不够……”陈华想想，说，“你先试行一下，不过，在原有的价格基础上再涨价30%。”
凌兰语一听差点没晕过去：“什么，还涨价？”
“是呀，涨价30%，也就是100万的铺子卖130万！”陈华也拿起笔在纸上算起了公式，“130万，首付1成加银行的5成，我实收6成，那就是78万。嗯，这个数字我可以接受。”说罢，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凌兰语可笑不出来了，他差点没哭出来：“陈总，您这可是在火上浇油啊！客户可不是傻子呀！”
“客户都傻。”陈华嘿嘿一笑，好像世界上就只有他聪明似的，“买涨不买跌，这话是你说的。”
“陈总，允许我再无力地挣扎一下！”凌兰语看他那副自负的模样，就知道这事又无法挽救了，说，“要涨价，你要在新的价格表上签字，同时，我也签字及写上我的个人意见。卖不掉，不是我的责任，该我们收的钱，你可不能赖！”
“凌总，你看你看，怎么说话的你？”陈华挤了挤他狡猾的小眼睛，说，“咱可是一伙的！”
凌兰语彻底地无语了。
“去吧，你马上去改好价格，然后按照这个返租政策去落实。还有，我这再配合上两期广告轰炸轰炸，让那些观望的客户看看，再等下去，铺子只会越来越贵！”陈华大手一挥。
“陈总，还有个事儿。”凌兰语看大势已去，只得硬着头皮争取一下了，“我这士气低落，需要来点刺激……”
陈华一愣，转了转眼珠子，说：“刺激？你开会动员呀！这么个帅小伙，还忽悠不了那几个小妹妹？”
“现在的妹妹没那么好忽悠了……销售嘛，都是看钱的。没钱，什么都不灵，您看，多少还是先结点款过来吧！”凌兰语摆出了副苦瓜脸。
“这……”陈华一副为难的样子，又装作痛下决心的样子，说，“先给你10万，我这实在是没钱了呀！”
也好……凌兰语松了口气，够把前面拖欠的员工提成发了。
让凌兰语出乎意料的是，客户还真是傻子。
原本冷清的售楼处，因为这次涨价和新的销售政策，挤得水泄不通。
广告语是这么写的——首付10万，坐拥百万鎏金铺王！
广告画面是金色的项目坐落在金山上，天上还纷纷飘落着人民币、英镑、美金，等等。
这广告是陈华通宵想出来的，通俗易懂，直观赤裸。
凌兰语觉得这种广告很没文化，而且很庸俗。
无奈，钱多人傻的大多没啥文化，他们蜂拥而来，像买白菜一样地疯抢商铺。
这个情景让凌兰语想起了他跟佘婷去香港时，看到GUCCI等名店外排着长龙等待的那清一色说着国语的人们，出来时都是大包小包，好像不要钱似的。
因为他们的存在，香港人不再鄙视大陆客，笑容可掬的，一听来人讲着国语，就屁颠屁颠地操着蹩脚的国语上去嘘寒问暖：“里吼，请闷有舍么阔以围里耗劳的吗？（备注：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吗？）”
于是凌兰语跟佘婷到了香港都不敢讲粤语，说了粤语，别人把你当成了香港人，那就不受重视了，加上你穿得寒碜，一看不是跑堂的就是打杂的，必遭白眼冷落。
在补发提成和人潮涌涌的影响下，销售员又跟打了鸡血似的积极起来。销售情况突飞猛进，一星期卖了30多个铺，回款1500多万，让陈华笑弯了腰。
“怎么样？凌老弟，我说涨价没问题吧？”陈华洋洋得意地拍了拍凌兰语的肩膀。
“那是那是，还是陈总有远见！”凌兰语琢磨着他这句话，貌似这次热销全是他陈华的功劳，没自己啥事儿了，就补了一句“不过还是得数字游戏玩得好”。
“忘不了你的！”陈华继续笑继续笑，并且亲自给凌兰语满上了一玻璃杯的白酒，“来，走一个！”
凌兰语也不含糊，豁出去了，一仰脖子干了。
“好！”陈华脸上飘起了红霞，大声说，“这个月卖到2000万以上！凌总，有我赚的，就有你的一份！”
凌兰语问：“您没醉吧？”
陈华嗤的一声笑了：“这点小酒怎么可能放倒我？”
“得！不是醉话！”凌兰语摇了摇手里的手机，说，“录了音的，证据！”
陈华一愣，哈哈大笑起来：“跑不了你的！来，喝酒！”
一听这话，凌兰语心花怒放，连连敬酒。菜还没上完，他就灌了三大杯，一杯3两，一共9两，筷子都没动，就扑通一下把脸搁在桌子上醉倒了……
其实醉了的感觉很好，朦胧之中，凌兰语看到了佘婷，然后他可以借着酒劲拥抱着她，在她怀里拼命地哭，撕心裂肺地哭，嘶哑着嗓子……
凌兰语感觉一双温暖的手正在抚着自己的脸，艰难地睁开双眼。
“醒了？”
是女声。
凌兰语循声望去，失望了，不是佘婷，是方芳。
他闭上眼睛，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裤子……还好，穿着西裤，皮带没解，理论上，没有干过坏事。
方芳笑了：“贞操意识还挺强！”
凌兰语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四顾看了看，问：“这是哪儿？”
“酒店。”
“你跟我开房？”
“是我帮你开房……”方芳纠正道。
凌兰语看了看，是个标准二人房，他身旁还有一张床，有睡过的痕迹，就问：“你睡那儿？”
“不睡那睡哪儿？”
“那是那是……”凌兰语原想说睡我被窝里，想想还是算了。
方芳说：“你醉了的时候跟现在不大一样。”
“让你笑话了，酒后失态了！”凌兰语有点不好意思。
“抱着我不停地哭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算是个笑话吗？”方芳突然很严肃地说。
凌兰语愣住了，努力回想却又想不起什么，难道说，醉梦中的佘婷就是眼前的方芳？
“好了好了，别想歪了。我理解你的心情，让你白赚点便宜了！”方芳刮了刮他的鼻子，转身离去。
凌兰语看着她轻轻地关上房门，还冲自己做了个鬼脸，心里就纳闷儿了：赚了她什么便宜？抱一抱？亲一亲？还是……
希望还是没有了，凌兰语猛地打了个冷战，再想想方芳的那个鬼脸，其实这丫头片子长得也还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