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开着昏暗的壁灯,一片暗沉,她把买好的食材放在地上,拿起自己的那双棉拖鞋刚要换,视线不经意的触及那双胡乱的丢在地上的印有那两个字母的名牌高跟鞋,鞋子肆无忌惮的横躺着,像是在示威一样。
她的心好比被大石拉扯,沉沉的坠落到无底黑洞。
四处乱扔的衣服,她在卧室门口捡起最后一件衣服,是早上她为他熨的衬衫,她握着他的衣服,抬起头,咬咬牙,推开虚掩的门扉。
的确是活色生香,他躺在黑色的大床里,皮肤细致的纹理被丝缎映衬愈发光泽耀眼,而他的手臂圈住的女人更是美丽妖冶,棕色的长发掩住整个白皙的光洁的后背,在梦境里得意的勾着唇角。
她的手指这才开始了微微的颤抖。
不哭不闹,她颤颤巍巍的退出那个曾经充满他们回忆的房间,甚至那里还放着她的睡衣和她的小熊,现在,她却再也走不进去,别的女人抢占了属于她的最后一寸领地。
她强忍泪意,把装满食材的袋子放在流理台上,把黑巧克力放进冰箱,草莓用水一粒粒洗好放在盘子里,不是昨天他们还有说有笑,他还在闹她,他还俯在她的肩头睡得香甜,怎么今天就一切不一样了呢?
尽管这样,她也没有资格过问,他说过,她无权过问他的事情。
好吧,那就让一切终止在此刻。
既然他选择了别的女人,那就好聚好散。
她站在玄关,眼睛里眼泪在打转,却是仔仔细细的看完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留有他们回忆的角落,然后,终于,坚决地转头离开。
卧室的门在大门关闭后,慢慢的打开。
他尽管光着上身,裤子还是整整齐齐的,这意味着什么根本都没有发生,这只是一个棋局的一步棋,他依靠在墙壁上,定定的看着已经关闭的门,愤愤地拿出了一支雪茄,抽了起来。
他以为她会哭闹,以为她会诘问他,或者她那样了,他就不会把她抛出去作为自己胜利的筹码,他一拳打在洁白的墙壁上,手指立即泛上青紫的颜色,可是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做,难道她不在意他背叛她的理由,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他。
他走到流理台前,把一袋子的食物全部扫落在地。
他攥紧正在流血的手,为什么心这么疼,疼得好像心脏被践踏,血脉都跳动的战栗。
******************************************************************************************************************
去哪里呢?她在大街小巷漫无目的的走,眼泪在脸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秋风萧瑟的吹痛她的脸庞。
他说晚上要吃她做的栗子鸭,是不是一时的玩笑话。
想着想着,她已经走了接近两个小时,没有吃饭加上精神的疲劳,她的身体终于无法负荷,肚子开始隐隐作痛。
开始只是轻微的痛楚,后来就是僵硬难耐的大肆蔓延加重,她直不起腰,只能靠着店铺的玻璃,慢慢的下滑,坐在冰凉的石头地上,像是困兽。
她昏过去了。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灰色兰博基尼这才猛地停下,ANSON跑下车,忙把她抱起,放进车后座,给她披上自己的外衣,然后,疯了一样的打电话给私家医生,“我十分钟后要见到你,快。”
然后,开着车子向家里飞奔。
夜色浓郁的街道,有几丝秋雨棉絮一样零落。
****************************************************************************************************************
她是不是又做梦了,她只觉得四肢无力口干舌燥,完全提不起力。
她仿佛又回到自己的家里,还是那个整天拿着NUCAS的照片发花痴的小女生,那样无拘无束没心没肺的生活把她包围。
“醒了么?”温柔的声音在耳畔轻吟。
她努力的睁睁眼睛,终于紧闭了一天一夜的眼皮困顿无力的张开了,“水。”她虚弱的出声。
水立即端到她的面前,风岸生把她的头轻轻扳起靠在自己的肩上,把水慢慢送进她的口中,然后给她擦试嘴角的水滴。
大而空旷的房间,优雅而素淡的装饰,她怔怔的望望周围。
“这是我的房间,你昏倒在街上了。”他把他一直跟随她的那一段省略了。
“谢谢你。”
“你吃点东西好好休息,放心这里没有外人的。”
她没有抵抗,蜷着身体躺回温暖的被窝里。
“我有力气了就离开。”
“你有地方去我就让你离开。”他端着水杯,站在床前,身体在阳光下散发暖融融的香气。
“不行,我不能呆在这里,我不能再欠你的了,你对我那么好,我对你是无以为报的。”她把脸埋在蚕丝的枕头里,菊花香气扑鼻。
“那你亲手给我做饭作为你住在这里的报答行么?”他无比认真,无比真诚的说。
她没有再争执什么,接受了这个提议,的确,在这个城市,属于她的唯一乐土已经被玷污,她还能去到哪里,天边还是海角?
他为她轻轻阖上门,她望着落地窗上落下的叶子,被阳光一丝丝的刺透,像是剥离皮壳的自然,坦诚的露出绚烂的诡异真实。
门外的他,看着手里的杯子,然后,缓缓地抬起头,直视面前的男子,“安络臣,如果她只能活半年,你说,傅少炀还会要她么?”
安络臣上扬着嘴角不言不语,静默的品着手里的咖啡。
“我觉得我们都变成魔鬼了。”他年轻的脸上一闪而过的伤感,“可是,我们必须那样,真是讽刺啊。”
“你不要伤害傅少炀,他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安络臣蹙着眉头,他感受来自风岸生身上的杀气。
“我是遵守承诺的人。”他朝着空气打了个响指,立马有人端着一份文件走过来,分明是从傅少炀公司泄露出去的文件,此刻,安安稳稳的躺在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