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秋末,阴雨连绵,这样的连续的雨天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了。凄凉的冷风勾卷下树上的枯叶,落进雨中,浸泡在水里。
子辛站在凄风冷雨之中,寻找着脚下的路接下来该要走的方向。
迷茫,无措,因为白天的一些事情让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低落,他现在只想找一个安稳的地方避避雨。
最先进入他视线的是巷子里唯一还亮着霓虹灯的酒吧招牌。
酒吧的名字叫做流浪者,位于狭小巷子的末端,这条出奇狭窄和拥挤的街道,通向另一边的广场上。
酒吧里人群拥挤,热气和烟雾把玻璃弄的模糊不清,站在玻璃外也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酒吧正如其名“流浪者”,这是一所消费低廉,经营的很糟糕的酒吧,之所以要用上糟糕,并不是说他没有客源,经营不善,而是对其环境的讽刺,这里专供那些消费不起昂贵的酒水,却又嗜酒如命的酒鬼们。
若是平常子辛是绝对不会踏足这样的地方的,并不是因为这里的酒鬼们身上脏得要命,臭气难闻,和酒醉后发出一股酸臭味儿。
钱包空空当然是一部分原因,但真正让他敬而远之的是这里到处充斥着的混乱能量。
从小就异于常人的子辛能感知到很多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对于别人来说只属于神话、怪谈里面才会出现的鬼怪却是他的日常。
自从子辛明白事理之后,就没再和别人提过这些,因为他知道就算说了,换回来的只有疯子、怪胎、神经病、妄想症患者,这样的词语而已。
推开酒吧的木门,穿过嘈杂拥挤的过道,直接走到吧台的前面坐下,他向服务员要了一杯冰水之后就坐在这里默默的观察着人群百态。
这并不是他的爱好,他只是想找个地方歇一歇,尽管是这样糟糕的地方也不介意了。
在酒吧的拐角,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个男人,他用着自己坚硬的指甲轻轻的,连续而富有节奏的敲着手中的玻璃杯,发出空洞的声音,这空灵的回响就像鱼塘边垂钓者们的鱼饵一样,散发着吸引鱼儿们的致命香味。
这是一只吸血鬼,也不知那位无聊的吸血鬼贵族在华夏转化了这个家伙,从他散发的能量和不能控制隐藏的血色瞳孔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刚转化不久的低等血族。
“来啊……来啊……我的宝贝们……呵呵……会来的……会来的……”男人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突然,他静止了,就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子辛知道自己的注视被对方察觉了,为了避免误会,他只好露出和善的微笑,向其微微点头,轻扬手中的玻璃杯,已示道歉。
吸血鬼看了他一眼,流露出好奇的眼神,但并没有走过去,而是转变了迷人的微笑迎接走来搭讪的女孩。
俩人聊了几句,在女孩的笑声中,男子站了起来,伸出胳膊让女孩挽住,好似情侣一般,一并从酒吧的侧门走了出去。
这个过程中,吸血鬼没有再注意他,也许只是把他当成了路过此地的同类,亦或者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不管是什么,子辛都知道自己避过了一劫,而那女孩恐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其实已经很多天没有出太阳了,毕竟这样的阴雨天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他没为女孩即将降临的遭遇而伤心,也没有要去呈现正义感的意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他一向处世原则。
现在大家明白他讨厌这种地方的原因了吧,就是这样的,城市中隐藏着的藏污纳垢之所才会聚集着这些家伙。
如果非要说子辛是因为没钱,人穷才不来这样的地方,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子辛并不想惹麻烦,他也没资本去找麻烦。所以自不会理睬前来搭讪,寻求解闷或其他需求的女人们,无论美丑一概拒绝。
也许是因为他冷淡表情的缘故,随后前来烦扰的人也少了,最后一个姑娘留下了句“基佬”便转向了别处,毕竟向子辛这样不懂风情的人在这样的酒吧里还是比较稀少的。而真正的Gay是不会在这样的酒吧找男人的,谁也不会喜欢胡子拉碴,浑身酒气的大叔。
“嘎吱。”
酒吧的木门发出难听的摩擦声,似乎是因为年代久远导致的变形而引起的。
一个八九岁小女孩独自走进了酒吧,独自找一张靠窗的桌子边坐下。是来找人的么?子辛心中疑惑。
她吸引了子辛的目光,就像黑色的苍穹之上一个明亮的星辰,与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子辛注视着她,小女孩也看向了子辛,并露出亲切的笑容。
他不知道这亲切的笑容的背后表示着什么,让他惊讶的是自己竟然会对一个陌生人感到亲切,这对向来孤僻的子辛来说是绝对不会有的。
小女孩乌黑的头发就像乌鸦的羽毛,并且修剪的线条分明,整齐的刘海在额前和脑后不长不短的双马尾,衬托出肤色鲜明的肌肤。
这样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却有着不输于成人的魅力,且更加显得可爱。
真是一个面容俊俏的孩子,他心中这样想着。轻轻的抿了一口玻璃杯中的冰水,柠檬片带来的了淡淡的酸甜味。
这时,小女孩走到他身边的空位坐下,“一杯威士忌。”她对着酒保说,声音清脆悦耳,恐怕是这样的环境中唯一动听的声音了。
“这么小就喝烈酒会对身体不好的。”子辛好心提醒。
“那就来一杯热牛奶加冰吧。”小女孩眯着眼睛轻轻一笑,然后把黑色小背包上的兔子取了下来,“再给我的兔子来一杯橙汁。”
热牛奶加冰,不就是冰牛奶吗!还为玩偶点了一杯橙汁,真是个奇怪的人。
“虽然不会有人赶你走,但是一个小孩子来这样的地方总是不好的。”子辛说,“你的父母也会担心吧。”
“你是在和我搭讪么?”小女孩一脸天真无邪的说出这句话,让他把差点喷出来的冰水又重新咽了回去。
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不过还是不要再理她的好,子辛心中想着。
小女孩把一大杯牛奶连着冰块一口气喝干,就在周围的人都吃惊不已的同时她又把自己的兔子玩偶塞进橙子的杯子里。
似乎看出了子辛惊讶的表情,小女孩解释道:“巴巴鲁说它渴了。”
子辛没有说话,只是从身后的椅背上取下大衣,准备离开这里,今晚见到的奇怪事情已经够多了,他想赶紧离开这里。
而这时候吧台的服务员却连忙叫住他。
“有什么事么?”子辛问。
“先生,您钱还没付呢。”服务员说。
他心想难道是要小费?现在的服务员都这么明目张胆呢?
“是牛奶和橙汁的钱,您给的钱不够。”服务员解释道。
“牛奶,橙汁?”子辛低头看着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女孩,指着她说,“为什么她的消费要我来付。”
这多少让人有些不愉快,不是子辛不舍得这点钱,而是莫名其妙的被消费总不会产生什么好的情绪。
“爸爸,我没有钱呀。”小女孩抓着子辛的衣角说道。
他顿时呆滞住,迷茫的看了看服务员,然后又看了看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