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冒着莹莹红光的物体,被从紫葫芦里抖出来,小爷连忙收起笑容,靠上去仔细查看,发现确实和万念白讲述的一样,是条已经僵直不动的红眼蜈蚣。
端详半天,小爷冷下面孔缓慢站起身,轻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条红眼蜈蚣吗?”
万念白没有吭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念小依好奇地问:“它该不会死了吧?怎么没有反应啊?”
“我被红眼蜈蚣和厉鬼前后夹击,当时的情况很危险,眼见一双黑色魔手,势不可挡扑到,我当时心想不好,向后连忙退缩身体。”
“然后呢?”小爷唬起脸问。
“就是这可恶的家伙,瞅准机会用大牙极速咬下,一口便能将我的脑袋咬碎,在本能的驱使下,我只好硬着头皮挺直身体,迎向厉鬼的凶狠一爪。”
“当时肯定很紧张吧?”念小依右手捂住嘴,差点惊呼出来,眨着眼睛问。
“嗯!能不紧张吗?我虽然有翡翠佛珠环绕周身,但保护的距离太短,面对厉鬼义无反顾凶猛扑来的阴手,顿时显得漏洞百出,我的胸口遂即被无情贯入。”
“贯入胸口啦?”小爷惊讶又问。
“我只感到前胸钻心疼痛,嘴里有股甜腥的味道,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便晕死过去。等醒来的时候,这条红眼蜈蚣静静躺在脚边,像现在这样一动不动陷入僵死。”
“万儿,你一点也想不起来,从晕死过去到醒来这段时间里,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小爷沉默好半天,继续追问。
“不记得啦!完全没有印象。”
“后来呢?你醒来以后又发生过什么?”
面对小爷的急切询问,万念白把如何将红眼蜈蚣装进紫葫芦,念动移身之术向血海闯去,发觉血气不受控制上涌,栽入冰冷的湖水,再次人事不省晕厥过去,不知多久才悠悠醒来。
然后途径炼狱三层,来到阎罗殿被请进幽冥鬼府,又吃了一顿奢华宴席,最后喝多在后堂休憩一夜。
小爷听完万念白的经历,冷下面孔不再言语,不时晃动一下脑袋,似乎对这段遭遇仍然不信。
红眼蜈蚣发出莹莹红光,时强时弱变幻无常,整团红光亮起的时候,红艳得有些吓人,只是现在已经一动不动,才没有凶性大发。
万念白正摆弄这条畜生,念小依冷不丁开口问道:“念白,你不是说,它可以治愈小爷的尸毒吗?”
“崔判官是这样说的。”
“那你快帮小爷疗毒吧!”
“嗯……我想到一个法子,这也许能管用。”万念白半眯起眼睛,把红眼蜈蚣置于掌心,观察起那对红色毒牙。
“什么办法?”念小依睁大眼睛,追问道。
万念白却没有直接回答,转头轻声说:“小爷,你把上身衣服脱掉吧!让万儿帮你去除血红尸毒。”
虽然小爷有些不解,但犹豫片刻还是褪去白色衬衣,万念白走过去几步,拉起那只黑色毒手,脸上严肃下表情,随后把红眼蜈蚣送到手指边。
红眼蜈蚣半天不见有反应,万念白终于耐不住性子,猛然抓起畜生的头部,用那对大牙刺破小爷的手指。
黑色毒血缓慢流淌出来,红眼蜈蚣闻到血腥味,身体先是扭动一下,脚足有节奏伸开舒展,遂即从僵死状态‘复活’。
它闭合几下毒牙,两条触须不时晃动,低下头又昂起,寻找踪迹嗅探血腥味的来源。
当终于发现小爷手指的破处,张开尖牙凶猛咬了上去,随后又像死去一般不再动弹。
细看之下,红眼蜈蚣趴在小爷的手指上,腹部起伏又落下,好像在不停吸食毒血,样子别提有多邪恶。
小爷很快起了变化,此时已经汗流浃背,脸庞泛起阵阵红润,闭起眼睛口中呻吟。
红眼蜈蚣则颜色更加鲜艳,红色光芒惊人暴涨,身体居然在吸食毒血后,开始缓慢膨胀逐渐变长,而且速度出奇得快,几乎可以用肉眼分辨,躯干肢节一圈大过一圈。
两者的变化越来越明显,小爷已经从呻吟,转变到没了声音,面色苍白眼神呆滞,全身不住颤抖。
面对眼前情景,万念白没有办法不进行干预,连忙抓起小爷的胳膊,伸手拽住红眼蜈蚣的身体,想用力将两者分开。
然而猛扯之下才发觉,这头畜生咬得非常深,第一次用力拽,居然没能将红眼蜈蚣的大牙拉出来。
加大力气再次猛扯,畜生被生生从小爷的手指上拔离,然而正当他想长舒一口气,发现失去美味毒血的红眼蜈蚣,在万念白手中不安分起来,向小爷的手指猛窜。
万念白只好用全身力气拉住,将红眼蜈蚣拖离小爷身边,不曾想,失去唾手可得的‘美味’之后,畜生迁怒起喂食自己的人,转过身体痛下杀手,朝他的手臂凶狠猛咬。
这一口来得太过突然,万念白根本没有料到,禁起鼻子哀痛一声,被红眼蜈蚣生生咬破皮肤,大量鲜血沿伤口溢出。
咬破万念白的手臂,畜生却像遇到火焰一般,瞬间松开大牙,拼命挣脱控制,跳上房间的墙壁,似乎受到莫大惊吓,以极快的速度四处乱爬。
此时,红眼蜈蚣在老宅的前厅墙壁上,无遮无挡慌乱攀爬,小爷晕死过去躺倒在地,没有任何的反应,念小依张大嘴愣在原地,已经惊得花容失色六神无主。
被婴儿小臂粗的蜈蚣咬伤,万念白起初惊恐万状,但是没过多久,发觉伤处流出一些鲜血,很快便结痂不再疼痛,也没有任何不适感,所以迅速恢复冷静。
房间的门窗还好早已关严,红眼蜈蚣四处寻找一阵,没有找到可以出去的路。
于是变得凶性大发,几次试图向小爷的身体扑来,好像对毒血美味情有独钟,都被万念白飞起一脚踢开,无法得逞身形逐渐缓慢。
却有更不好的迹象发生,邪恶畜生放慢移动速度,不时抖动一对触须,渐渐爬到正愣神的念小依身边,两者间的距离不断缩小,后者全然没有注意到危险的临近。
红眼蜈蚣找到距离最近的墙壁,弓紧身体瞬间弹起,说时迟动时快,眼见它就快扑到念小依的身上,万念白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先伸手将人拉开,同时飞起一脚将畜生踢飞。
敢动自己的女人,万念白现在终于气疯啦!在房间里四处追赶红眼蜈蚣,抓起手边能摸到的任何物品。
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响起,桌子、板凳、盘子、碗、水杯……只要东西顺手,就会毫不留情向它砸去。
念小依躲入墙角蹲在地上,受到惊吓不住发抖,眼睛睁得滚圆,一刻不停紧盯那条畜生,生怕又会危害到自己。
红眼蜈蚣咬过万念白一口以后,似乎对他产生畏惧感,现在被追得满屋子乱转,却不做任何反击,只是一味躲闪逃窜,不时钻入各种器物的缝隙,以此躲避疯狂追击。
万念白正‘杀’的忘乎所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时候,一双大手却冷不丁按住肩膀,他打个冷战猛然回头望去,却是刚才晕倒的小爷。
“万儿,你在干嘛?疯了吗?看看家里被砸成什么样啦?”
听完小爷的大吼,万念白从暴怒中瞬间惊醒,向惨不忍睹的大厅,扫视一圈沉下面孔,放回手中的暖水瓶,低着头不敢再吭声。
老宅大厅像刚遭受过一场台风,砸得七零八落满目疮痍,给谁都不忍直视,小爷欲哭无泪又痛心疾首,站在那里愤怒握紧拳头。
“小爷,这不能怪他,万念白是为了保护我,才将房间弄成这个样子,您当时晕倒了,没看到场面有多危急。”念小依小声开脱道。
沉默好久,小爷似乎终于从噩梦中醒来,轻声说:“不是我怪臭小子,他砸坏的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老万家的传家宝,那可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心血,咱不能这样糟蹋东西啊!”
万念白此时也在后悔,大厅里被砸碎的东西,虽然算不上多么值钱,但陪伴着自己的成长,也是小爷一生的钟爱。
楠木桌椅倒的倒歪的歪,更有几件已经毁坏严重,香案上摆放各种瓷器,几乎不剩下几件,仅有的也都豁牙露齿。
哎!这些被捣毁的器物,破烂不堪铺满整个前厅,令人割腕痛心不已。
万恶之源都是那条可恶的畜牲,等抓到红眼蜈蚣,必须好好惩治一番,扒掉它的那张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