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交易顺利达成,王老板一声令下,封闭的车门顷刻间拉开,这大大超出了,焦急等待在外刀疤的意料。
万念白刚跨出车门站稳脚,从后面走来两位黑衣大汉,他们不由分说,放下手中皮箱转身便走。
经刀疤开箱逐叠查验,皆是新版百元大钞无疑,按体积和重量估算,大约每箱有二百三四十万之多,再加上先前被作为保证金,扣押在大军身边的那一箱钱,七百万的数目应该不会少。
交割完毕,万念白与刀疤满脸轻松,拎起钱箱子迅速返回,就在快走到己方车辆旁边,王老板那位充作人质,丢下钱也朝回走的马仔,跟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身后却意外传来了喊声。
“等等!”
不由回头朝后看去,‘黄员外’正快步跟来,万念白急忙对刀疤使去眼色,后者会意点了点头,接过另一只旅行箱,急忙撇下是非之地,向自己的伙伴靠拢。
‘黄员外’火急火燎赶到身边,朝刀疤手拎两只钱箱的背影,贪婪望去一眼,回身对万念白没好气地说:“咋!这就想走?”
“交易完了,不走干嘛?”
“别跟我装傻,道上的规矩,你万念白又不是不懂。”
“呵呵,这次我想破个例。”
“干啥,要厚着脸皮赖账不成,你应该知道这样做的结果。”‘黄员外’凶巴巴威胁着说。
“没那么严重,我手头现在正急缺钱,否则也不会甘愿冒如此大的险……”
“少和我玩虚招子,‘交易成功,见账分钱’,这是道上恒古不变的规矩,你难道想耍赖黑吃黑?”
正说着,王老板的车队开始从两人身边经过,迅速离开黑市交易现场。
等对方一行三辆别克商务开出去好远,万念白才缓慢转过脸,赔笑着说:“钱,你这次肯定分文拿不到了,但我不会亏待你,留了一个物件作为佣金。”
听完,‘黄员外’被气得两手发抖,脸也成了紫肝色,从鼻孔里不时喷着粗气,跟暴跳如雷的蛮牛没有两样。
“M的,反了天!居然敢算计我‘黄老爷’,你也不去黑白两道上打听打听,俺黄某人平时是不是吃素的?”
“咱别这么激动,我说了不会亏待你,作为补偿的古董物件,绝对高过你该拿到的那百分之十的佣金。”
“真的假的?”听对方说,自己的利益不会受到损失,而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能获得价值更高的补偿,‘黄员外’不由动了心,收起怒容半信半疑地问。
“请随我来。”
万念白把‘黄员外’引到己方汽车边,接过笨小子递来的报纸包,随手送到他的面前,后者忙不迭打开,却是一件出至北魏时期,做工精良的镀金菩萨神像。
“怎么样,还满意吧?”万念白笑容可掬问道。
“满意满意!我心说万老弟不是没诚信的人,破坏道上规矩的事儿,你肯定不会做。”
“既然这样,咱们后会有期。”
不等‘黄员外’做出反应,万念白跳上徐徐启动汽车的车门,笑着向对方挥了挥手,任凭对方睁大眼睛愣在原地。
从墓园南门驶出,沿树木掩映的盘山道下行,拐过几个弯,经一段乡间土路,汽车便从三岔路口,开上了通往城区的宽敞大道。
窗外,夜色下的景物迷离变幻,黑蒙蒙认不太清,远处的灯火时明时暗,一丛丛不慎明亮,用以区分哪里是村庄,哪里为荒郊野地。
有七百万现金与自己同行,这似乎让万念白看到了,一丝找回念小依的魂魄,并使她重获生命,恢复如初的希望,可脚下的路又在哪儿呢?
“万哥,咱们黑夜里把‘黄员外’,丢在吓人的墓园,他会不会记恨我们?”一路默声开车的笨小孩,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语气中明显带着嘲笑和讥讽。
“我不知道,估计会吧!”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万念白,从容点燃一根香烟,同时用手死劲揉摁着生痛的眼睛,遂即又说:“管他呢,咱们也没亏待他,做到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这一年多不见你的影子,跑到哪儿去啦?”
万念白刚想回答,却被刀疤从中插了一扛子,他打断道:“你小子别再烦人,让万哥好好静一会儿,也看不出个眉眼高低。”
大家沉默了片刻,刀疤忍不住问道:“老万,你接下来有啥打算?”
“什么打算?”
“兄弟啊!我们这帮子兄弟,还在等你重出江湖,带着大家再盗上几座墓。”
“经历过这么多风雨,和那些揪心岁月,你们真的还想干盗墓这行吗?”
“干呀!为啥不干,有墓我就盗,反正铁了心,不盗墓只能坐吃山空,宁等着饿死。”
“是啊!一天不盗墓,我浑身上下不舒服,人没有精神,干啥也提不起兴趣。”大军乐呵呵地插嘴说道。
想了想,万念白有了主意,他从前排转身回过头,兴奋地说:“好,那咱们就干,我正有座大墓要盗,而且需要三五个帮手。”
伙伴们七嘴八舌,连忙问这问那,总想从万念白那里知道一些细节,然而他始终缄口不言,笑着把事情推过去。
临了,万念白郑重其事地说:“你们别问了,大冢的事儿暂时我不会讲,耐心等上十天半个月,自然要见分晓。”
凌晨两点半,在路边那间出发去交易,此时早已歇业关门的小饭店门前,四位又经历过一场生死的伙伴,相约道声别各奔城市的东西。
万念白本想回家去休息,但是从大军车上搬过来的三箱钱,实在太过于沉重,自己九死一生刚刚全愈,又辛苦劳累了一整天。
开到半途,他便转念有了新想法,将车停在某家国有大银行的门口,确认上好锁,放低座椅和衣而眠,凑合着疲惫不堪睡了一夜。
他把车停在这里,然后安心打了个盹,当然有自己的盘算,国有银行是夜间安保力度最强的地方,并且有利于第二天的行程安排。
银行清早刚开门,便迎来了一位挥金如土的富豪,他一口气买下七百万元的黄金,这引起了工作人员的格外注意。
然而此人声称长期做金元生意,深知市场行情,鉴于现阶段黄金价格低迷,业内庄家很快将疯狂抢购,就会迎来一波拉低反弹的风潮,所以才这么大的手笔买下重金,只为大赚特赚上一把。
不用猜也知道,此人正是经过精心打扮的万念白,他带着墨镜胡诌八咧,嘴里那些很遛的金融术语,全是平时道听途说积攒下来的,其实没有半点根据。
再者细心想一想,区区几百万元的黄金囤积,又可以给如此大的市场,带来哪么一丁点的利好消息,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信口胡诌罢啦!
买完黄金,万念白像一条泥鳅那样,开上车在繁华的城市里,左拐右绕迅速消失于茫茫人海中。
沿途又买了几样东西,回家拿取必不可少的法器,便一溜烟出了城,去往那所青山脚下的万家老宅。
见孙儿神情憔悴着回来,而且一去就是两天,小爷本有许多话要问,可万念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告诉完老人晚上需和自己外出,简单吩咐了这样那般,就草草回屋睡觉去了。
小爷急忙去完成各种准备,自然不在话下,单说万念白睡了整整一个下午,晚上七点多才爬起来吃饭,还主动要了几杯烈酒下肚,不知是因为高兴,或者欲壮壮胆气。
不管小爷如何询问,他始终一言不发,低头吃饭、闷头喝酒,不时夹上几口菜,偶尔夸奖几句做的如何好吃。
直到晚上九点,他才起身丢下碗筷,到厢房去看望念小依的尸身,神神经经于里面忙活了许久,终于推门呼唤小爷进去。
走入房间,小爷不禁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只见念小依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白床单,犹如埃及古代的木乃伊。
“你这是要干嘛?”小爷忍不住问道。
“她的样子不好看,我更不想让那些地狱小鬼们,触到念小依的肌肤。”
“有病吧!你想什么呢?这几天跟换了个人似得,神魂颠倒、魔魔峥峥的,做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儿。”
虎着脸训斥完,小爷便后悔了,他深知孙儿万念白的品性,然而现在非比平日,失去一个人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性情大变也似乎不难理解。
谁知万念白并不在意,呼唤小爷搭把手,把念小依的尸体送到门外车上,回身取了些必备之物,祖孙两人踏上了这夜的征程。
汽车一路疾驰,约莫快到午夜时分,开入万念白所居住的‘花好月圆’小区,沿绿化带向深处缓慢行驶,无声无息停在了公园的鸡心湖旁。
初春的夜晚,温度咋暖还寒,天空上乌云密布,黑得跟块大油布似得,找不见任何星星的踪影。
四周静得出奇,仿佛真空般毫无声响,压得两耳微微颤鸣,在如此黑的夜,车后座上就半靠半站着一位,包裹了层层白布的人形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