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陵已经绝望了,他不再怀着逃走的希望,即使心中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小叶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天真,过着小孩子喜欢的生活,在她的眼中没有太多的哀伤,即使是偶尔想起自己消失的父亲,但是很快也会开心的跟在山陵的屁股后面蹦蹦跳跳。
山陵还是不愿意放弃,那条大道的信息他通过各种方式从士兵的口中得到了更加详细的资料,这也进一步证实了他的曾经的推断,如果试图从这里逃跑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大道往北,然后顺着山势转向西方,那里是车千国一个重要的关隘,那里的管控非常严格。在其他的关隘,凭着经商许可就可以出关,但是那里却限定了只有军事人员才能进出。而出了关隘,其他的地方根本就过不去。那里的陡峭的岩壁是最好的防线,即使百万大军屯兵于此,没有夺得关口,可无能为力。
山陵对于军队的能耐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如果不能离开车千国,他们根本不能逃离军队的魔掌的。
山野对于逃亡一事也渐渐的冷淡了下来。他不同于山陵,他每天都有非常繁杂的工作去处理,而且军官现在也渐渐的把更多的事情托付给他,这让山野更加的头疼,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能够真正成为军官的左膀右臂,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军官不会因为一时的愤怒就做出伤害他和孩子们的事情。山野必须提高自己的地位,才能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不过军械的走私生意如今还是军官和他的亲信在亲自操控,走私贩子可不是常人,刚才虽然说出了关隘其他的地方都不能通行,但是那是对于大军而言,而为了钱财,人们往往能够完成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也许也是人类的社会能够发展的原因之一吧。
山野还没有彻底的进入军官的核心圈子,不过他并不担心,从某种意义上讲,军官对他的信任超过那些他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的属下是靠忠诚和曾经的情谊来维系的,但是忠诚和情谊往往是最不可靠的。而山野不同,已经家破人亡的山野如今只有山陵一个血脉,在这个时代,血脉的延续仍旧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即使是山野也不能免俗,再者他们父子感情是如此的好,再加上一个天真烂漫可爱无双的小叶子,山野才是最可靠的人。
如果不是怕自己的老部下会有反弹,军官早就给山野更大的权限了。
军营也是一个微型的社会,任何一个人在军营中和在家中都不会是一样。一个好的军官要的是士兵有熟练的杀人技巧,而在家中,这却是任何一个行政长官都不愿意看到的。
军官的威信来自他曾经的战功和职位,军队的训练都是希望把士兵训练成为完成任务不惜一切代价的机器。不过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严格的训练能够让士兵有更好的战斗素质,但是要长期保持,却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
军官就给了士兵们想要的,这里山高地远,很多事情军官都便宜行事,甚至完全背弃了军规。
山野刚一进入中军大帐,就被军官拉住了。
“来来来,山野兄弟,我们来喝两杯。“军官今天好像兴致很不错。
山野不发一言,顺从的坐了下来,轻轻的啜了两口,说道:”嗯,这酒不错,来这个地方就没有喝过这么好的东西。“
军官看了山野一眼,颇有些得意的说道:”这不成问题,只要你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干,好酒好肉美人多得是。“
山野站起身来,恭敬的说道:“小人不敢奢望。”
“哈哈”,军官笑过后,对山野说道,“去吧,去做你的正事。”
山野略微躬身,然后离开了。
军官今天的示好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个人在不久后肯定会更加倚重自己,山野心中默默的想道。
在山野就要走出大帐的时候,军官唤住了他:“别忙,昨天上头传令,说会有一队人马从我这里经过,可能还会有高官,你仔细整理一下帐目,他们可能会检查的。”
山野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心里却暗暗高兴起来。
机会来了。
这不仅是他逃走的机会,也是扳倒军官的机会。军官虽然懂得帐目的东西,但是却不是精通,再说他以为只要山陵和小叶在山野就不也轻举妄动。
即使山野不是一个小人,但是作为一个文人,他懂得怎么去用阴谋来害人。
山野开始对帐目进行查校,每一份都不错过,军官以前的帐本做得并不差,损耗等等都掩饰得天衣无缝。
山野用了很长时间,只是做了很少的修改,军官在检查山野新的账目的时候虽然很用心,却从来不看以前自己做的帐本,这给了山野一个方便。
账本放在军官大帐中,除了军官和亲兵没有人能够进去,即使是山野也只是每周才能在新兵的陪同下进去一次。
虽然心里有了主意,但是要想真的做到却还是很难。山野开始有意的接触那些新兵,获取他们的信任。
要想获取男人的信任其实并不困难,有酒有肉就是兄弟。亲兵虽然跟随了军官多年,深得军官的信任,但是山野毕竟是新人,军官隔三差五的就要给他送各种好东西,好酒好肉。
这一天山野在亲兵的监视下放入最近一周的账目的时候,他突然对士兵说道:”崔长官,昨儿我们头送了我一坛美酒,你也知道,一个人喝酒多没劲呢,要不去喝两盅。“
恰巧这个姓崔的亲兵本来也是个好久之徒,对山野最近得到的各种赏赐是相当的眼红。听到这个消息,正中下怀。
”山野兄弟果然妙人,比那个死了的文书懂事多了。“崔长官开心的说道。
虽然作为军官的亲信,但是在这个偏远的地方,好酒还真是一个稀罕的东西。
放好了东西,山野对亲兵拱手道:“今天回去就让小儿准备点下酒的小菜,哈哈。”
男人没事最好不要碰酒,一碰了酒再沉默寡言的男人都会变成连珠炮,哗啦哗啦的说个不停。
酒过三巡,崔长官就有些醉意了,本来平素说话很谨慎的他,开始胡说八道起来,说道自己曾经战场上屡立奇功,最后却只能到这个小地方为自己的大哥当个亲兵。
山野听到这里,插嘴问道:“大哥?”
亲兵崔嘿嘿笑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可是多年的兄弟了。”露出了追忆的神情,亲兵崔有些感叹的说道:”想当年,我们可是比你们还惨,我们兄弟做着打家劫舍的勾当,刚过了几天逍遥日子,就被官府盯上了,一路从车千国的南方逃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别提有多惨了。“
山野不禁也好奇起来了,问道:“通缉犯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王国边境的守卫者了?”
亲兵崔又咕咚咽下了一杯酒,满脸通红,用醉酒的人特有的语气说道:“嘿嘿,我们大哥可厉害了,当年和西陵国打得正激烈,他带着人冲进了战场,救下了一个大官,从此以后就发达了。”
“一个大官?“,山野有些惊讶。
”对,一个好大的官,兄弟我没读过书,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来着呢,哎呀,我这记性”,亲兵崔狠狠的锤了两下自己的脑袋。
“如果救下了一个大官,为什么这么多年还待在这个地方”,山野不解的问道。
”哈哈,我想起来了,那个家伙叫虔城。“亲兵崔开心的叫道。
山野立刻知道为什么救下了一个“好大的官“的军官却只能待在这个地方戍边。有军功在身的军官不能随便裁撤,但是因为是虔城提拔的人,他也不可能再有机会晋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