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一浑噩男子,手握酒壶,与适才那书生气的男子一齐晃着身子走来,卿落月心念一动,嘿嘿一声凉笑,似是嘲笑般的说道:“你俩想比试,今日我叫你瞧瞧我的手段!”
这话刚刚说过,众人忽地停下,陈定与那农夫恶斗之后,也是脸色惊异,农夫翻开陈定的身子,对众人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他俯身将右耳贴在地下一寸之中,听了一回,神色苍白,说道:“马,是快马!有官兵来了。”
书生男子问道:“有多少匹马?”
农夫道:“至少四十匹,可能更多。”他低身又去听,一时四处沉寂无声,待听得尘风四起,接着满地的茅草被风吹得不住抖动,尘埃刮了一半,已尽皆散去,却是烈风狂舞不歇。
那酒徒一听,转身就走,头也不回,走到一半,转过身来,眼中凶光,道:“快走。金兵要开杀戒,没准儿也是宋兵,现在说甚么都晚了,可能要杀尽整整一个村子。”
卿落月浑身一抖,问道:“为甚么要杀人?”
酒徒“哼”了一声,不做应答,走的远后,低声说了一句,“一副皮囊,早晚遭殃。”
卿落月见酒徒奔走,这时见到农夫搂起柴火,绑成一大捆,说道:“妹子,快走罢。来者至少二百人,可能会更多的。怕是之前那宋官收了钱不认账,又带兵来收你和你姊姊啦。”
卿落月“嗯”了一声,正要道谢,忽地瞧见百丈之外,一大批兵马舞着大纛,疾风而来。李笑晴听见人马之声,知道不好,推窗望却,见七八个汉子围着卿落月虎视眈眈,定时脑中闪过恶念,“这时教她死在这里,脑浆迸裂,头骨炸碎,此世再无卿落月。”
这一番料想过后,李笑晴叫了一声,说道:“赶紧给我上来,我们往大山里撤!”
卿落月回身见李笑晴,不由嫣然一笑,翻身上墙,这却叫陈定与掌柜等人叫苦不迭。僧人低声默念经文,不时抬头观看一眼,又独自紧闭着双眼,默不作声,碎碎念去。
陈定大呼小叫,抱住书生的臂膀吼道:“师叔啊!快快救救孩儿罢,那些宋兵要杀人啦!”
转瞬之间,马蹄高空扬起,踏在地下,纵马长嘶,近四百余官兵,将七里香围个水泄不通。一将官穷凶恶极,见房梁砖瓦之上行走一女子,当即弯弓提射,将弓拉的笔直,瞬射而出。
那把利箭正奔出几丈,突地就被一杯茶碗打翻在地,茶碗碎裂而开,激得遍地皆是破碎的碗片,店二惊叫一声,裤腿全是茶碗中的茶水,不由跑进后堂,抄起兵器,递给掌柜。
掌柜扔下兵器,吓得手足乱颤,颤声笑道:“各位,各位军爷到此,不知所为何事?”
那为首的军官正是今日清晨贸然走访收取银子的官吏,他恶笑几声,朗声说道:“房梁上的两位,今日我且见过二位一面,那脸生得可是皇妃都避之不及啊,你们两个祸患洛阳,又敢来犯我汴梁,识相的,远远滚开!我们抓捕她二人后,押回朝廷。再来搜查本村有无叛党倭寇,如有发现,当即处死!”众人一听,那里还有敢再继续店中停留的,纷纷四散窜逃。
掌柜仰天流泪,心中极是悲愤,大叫一声,喊道:“伙计们,这两位妖女一来我七里香,先是惹得众位客官大打出手,后又惹了这位军爷,实是辱没我七里香的名号!今日我七里香遭此大劫,想必是上天造化,但上天有眼,教着两位妖女还未潜逃,大伙儿说怎办?”
店二于旁叫道:“抓住她俩,奉送朝廷!”说罢一齐动手,翻身上墙。
卿落月奔回屋中,见李笑晴沉言不语,猛抓住她的手,说道:“姊姊,快逃啦。”
李笑晴甩开她的手,忽地将卿落月抱进怀中,将她的头深深埋进胸中,道:“跑甚么?我自有办法,待会儿点上一把火,就在这三楼之顶站着,瞧这七里香怎地覆灭!哈哈!”
李笑晴大笑一声,轻轻挽起卿落月被风吹得乱抖的长发,说道:“哈哈!让我好好疼疼你!”
说着手捏住卿落月的脸颊,狠狠一拽,却是用了极轻的力道,卿落月脱身站起,扎起长发,插进绿簪,道:“姊姊,这可万万使不得。你若开了这样一座客店,会让人一把火烧了么?”
李笑晴双手交叉于胸口之处,哼了一声,说道:“我也不会开这么一座客店。”
卿落月急得不知怎办,当下跺脚,咬牙切齿,说道:“我不管!咱俩儿总不能就这么跑了。”
李笑晴闻言,想了一想,顿道:“啊呀,对啦。我可以将你放在这里,自己逃跑。”
卿落月眼珠一动,道:“这,这也不是不成。姊姊,你跑之后,我解决后就去找你。”
李笑晴忽然发怒,道:“你傻瓜么?!你能解决倒好了,客店外那么多官兵,要是抓住你我二人……再者我能丢下你自己跑么,真是脑子进水,被驴儿踢了。”
卿落月挽住李笑晴手臂,说道:“那我们得赶快走,先观察一番再做打算。”
李笑晴凝视着她,见卿落月一袭白衣,宛然是个大家闺秀,却怎地与自己做了妖女?说着李笑晴抄起卿落月手中长剑,猛地一挥,一股剑风自屋内冲近木门,登时木门被掀飞。
二人鱼贯而出,使出李笑晴这些时日教给卿落月的上乘轻功,双足一点,在兵马慌乱之际,来到另一方位,推开木窗,吱呀作响,即使这般响动,也没给任何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