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落月一剑极破风三声骤起,使出一着“走马观花”,右手轻轻握住剑尖,运劲猛地刺去。只听周遭忽起云落云生,恰似剑头即马,左手转风,恰似千百只花瓣如影随形。
长剑倏地调转,剑却生刀风而过,一阵极强的刀光风影顿时朝那白衣刺客攻袭,白衣刺客吃了一惊,不敢怠慢,连使三招,方才缓解。卿落月冷笑一声,道:“瞧这一着!”
卿落月手中长剑呼呼生风,撕裂的白衣刺客面颊生疼。她眼中露出凶光,一股酝酿已久的血液如毒蛇般歪歪扭扭的窜了过来,当头那千百花瓣被剑风斜破而向着白衣刺客滚落去行。白衣刺客眼前一黑,顿生起素绵绵之意,瞧着这许多天空而落的花瓣,心中流光拂过。
卿落月剑似长刀,刀又长剑,两者互不相克,舞得竟似是一条神龙般风声飒然。直叫人心神难安,白衣刺客惊醒而定,见那长剑带着残风,立刻展开轻功,借石凳向空中躲去。
那股骤然而生的“阴风追”乃是百骨蝙蝠所做,现今卿落月加以长剑调施,竟然像一条巨龙般吞向那白衣刺客。卿落月舞剑疾挥,剑尖所指之处无不撕裂而开,顿时四周乱了起来。
白衣刺客知卿落月血毒将发,见她本来柔媚含笑的双眼登时鲜红无比,身子竟然渐渐扭曲起来,神色之间难掩黑暗气息,白衣刺客心知再打下去难免命丧这女子之手,但阁主所教真言又不得不听,当下她大声说道:“今日比试之事,我且不与外人说,住手了罢!”
卿落月此刻听不进任何外界之声,但听得一个男子在她耳畔轻昵:“杀了她,杀了她……”
这时秋风已凉,院落里尽是枯黄瘦叶,一棵不知多少年月的老树笔直身子,傲然挺立。老妪坐于门前,眼睛浑浊不甚,双腿轻轻颤抖,低声道:“小孩儿乖,小孩儿乖,外公买糖与你吃,小孩儿乖,小孩儿乖,老婆婆抱你入怀睡,抱你入,怀,睡……”
等一分毫,卿落月浑身战栗,那白衣刺客躲过一着“阴风追”,岂能料到卿落月连发数十把精短暗器,忽地中了三发暗器,在空中支撑不住,无力可借,登时摔翻在地。
白衣刺客僵硬站起,拔出三把“鎏金刃”,呜咽道:“我敌你不过,认输了!”
白衣刺客跪倒在地,瞧着卿落月眼露凶光,顿时醒悟,“她是要宰了我啊!”瞬间人已跃出数十丈,拔出一把似刀似戟之物,只见那刀戟神行具备,竟是一把“夜铃戟”。
白衣刺客耍出“夜铃戟”,登即挺戟棘刺,一股微弱的旋风随时闪得乱挥乱舞,竟然没有任何套路。卿落月见此夜铃戟,便已想到是掠轻深之物,这时她血毒渐渐落下。
院墙外李笑晴听了数刻,不敢轻易动身,她想到落月此刻心火俱焚,不禁喜上眉梢,“只要小妮子血毒再发,我就不信她不说出绝仙索的位置。阁主交代一定要将绝仙索带回,若得此物,即得武林,绝仙索乃是上古封印魔兽铁链,被炼至才成为一把利器。也不知阁主那把寻龙尺究竟有无效果,说指向甘八残月,也不知为何要取这小妮子的性命……”
卿落月见四周灰蒙蒙的一片阴霾,顿时怒上心头,一口鲜血喷出,大叫道:“认输?!我要的是你性命,你岂能认输。今日,我便将豁出性命,也要杀你片甲不滞。”
卿落月运起全身内力,自行封住“昆仑”“曲泽”“神门”三大命穴,将心口处穴脉封住,以此才能不让穴位走漏。这么一来,白衣刺客那里还是她的对手,二人酣斗数时,白衣刺客身中四剑,已是头破血流、身子欲死之态,那知卿落月非要取她性命不可。
卿落月一个转身,剑走三穴,直叫那白衣刺客晕头转向,倒地呻吟,吐血三寸。约莫此时,卿落月顿觉腰部一紧,登时面色惊讶,中了暗器。这暗器却非是要了卿落月的性命,却令卿落月猛地在那一瞬间,挂念起华老前辈临行之前与她诉言,“你且不可妄自伤人性命。如果伤人性命,务须三点。其一,那人与你切磋,使出阴招,其二,那人轻薄了你,其三,对方违背诺言,叛离了你,又骗你花言巧语,这种人实是贼人,留他不得!可若是你杀之人没达到其中一点,你自己了断,或是自己取刀于脸庞隔上三刀。”她念头止住,恶念又起,这时忽觉腰部一麻,歪歪倒地不起,摸着腰部,捡起一看,竟是一片苹果皮。
卿落月怔怔起身看去,除了一老妪外别无他人,自然不是老妪所为。卿落月回过头,却见适才地下那白衣刺客已不见了影踪,她脸红耳辣,大声道:“谁敢与我犯上!!”
卿落月嗓子一紧,一只枯老的粗手掐住了她的脖颈,于风且至,她竟然权然没发现老妪。老妪低声说道:“我似乎见过你,姑娘,你是哪儿人啊?”说罢啃了一口苹果。
卿落月头插绿簪,瞧这老妪面容老气横秋,但也带着几分清秀,想着年轻时是美女不然。她被掐的脸色顿时苍白无力,全身如被打碎骨头一般难忍时,血毒才被压制了下去。
老妪松手,单指一动,那落月头上的绿簪夺进手中。老妪拿着那绿簪,哆哆嗦嗦一阵,颤抖着声道:“你是十年前那个小孩儿……没想到你已经长得这么美了。”
卿落月软塌塌地倒在地下,这时李笑晴翻墙赶来,身中一刀,血流不止。老妪闻声,并不去看,只对落月道:“白衣阁惹着你甚么啦?叫婆婆听听,婆婆替你做主。”
卿落月低声不语,想了想,看向李笑晴,但见她身中刀伤,不忍不管,跑过去撕下衣襟裹住伤口,道:“姊姊,他们都是恶人。我早晚替你出这口恶气!”
李笑晴见着落月天真烂漫,心中一声长叹,道:“我们先谢过老婆婆。”
老妪回头一笑,道:“你们来我这里,岂是来看我这不中用的老太婆?自然不是。你们生得都很俊俏,如是来伺候我这老婆子的丫鬟?自然不是。我瞧你们武功不低,这小女身中血已变质,难不成是找我来医治她的?自然不是。看来你们是来找陈狆离那老狗贼的了。”
卿落月伤口隐隐发痛,但依然媚笑满面,道:“自然不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