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落月早早拜别了老人,临行之际,老人蹲下身子,告诉落月道:“孩子,我与你说,如果将来有人欺负你,你就提起我的名字,他们便怯了。”
卿落月“啊”的一声,大感疑问,瞧着面前老人的这幅狼狈模样,也不像是甚么大举之人,低声说道:“敢问高人名号。”这做作般的一句使得老人哄然大笑。
老人整整落月的衣服,说道:“你就说我是千山派第三代弟子王如常。”
落月抿着嘴,点了下头,向老人深深作了一揖,暗想,“原来你便是那百骨蝙蝠的门派中人,瞧你这般化子模样,倒也不像是杀人之人,且先放了你罢。现下我定是杀你不得,来日方长,我数十年一过,定可取你性命。”
卿落月背着长剑,踏着沉重的西风,走过凌冽的巷角,拐入街角就此隐没。老人摇头,心想,“我若是有一点能耐,也不至于养你不起了。”说罢叹气一声,就听得背后有一个粗犷的声音喊了他一声,定是那胖大和尚又来找茬了。
卿落月一直行去,东边走走西边看看,集市上人来人往,好不风光。落月瞧得一老叫化子跪在地下,于旁站了一人,大多儿围着百姓指指点点,卿落月哼了一声,凭着她娇小的身躯,走进走入都不成问题,一瞬挤进了人群之中。
这方一个富态模样的俊俏公子,大声训斥着前方跪在地上不语的老叫化子,眼见少年不过十来岁,但生得倒像是皇室贵族一般,仔细一瞧,其是一公子。
落月见过稀少俊美少年,陈风算得一个,令狐江下算的一个,那掠轻深……着实也算上一个,不过这都是青明教中的弟子,而面前此人,清新俊逸,冷不防的一看,倒没有甚么特殊之处,但落月越看越是痴迷,越看越是欢喜。
落月心中忽掠过一个念头,“我明明心里欢喜二狗,怎又能喜欢他人?何况我是青明教弟子,怎能与外人勾结,可现今我已下山,门规与否都是空说了。”
落月再去看那老化子,只见那老化子一条腿耷拉着,显是折了,两条手臂撑在地下,似乎被人给点了穴道。卿落月平生最看不过得便是欺人之人,哪怕他生得再俊俏,也不过是一皮囊而已,落月想到这里,厌恶之心顿起。
“方少爷,您大人大量,饶了我罢,我再也不去偷啦。”原来此人是个惯偷,这日方家少爷出行,打算去护城河东五十里的天雨洞求华无道传他武艺,不料这路上准备的行囊银两被这老叫化子权权偷了过去,当即怒不可遏,歇斯底里起来。
这老化子话中悲切,众人听了也是不忍,大多儿劝着这方少爷,落月瞧这公子哥盛气凌人的模样不禁身子气的发抖,当下脚步一撑,大喊一声:“起!”
卿落月横空一跃,于旁众人吓了一跳,忙向周遭闪避。卿落月半空中运起内力,发力再是一跳,将背后长剑挥起,大骂道:“你这傲娇的公子,且受我一剑!”
一剑当空而劈,方少爷脸色一惊,惊的并不是这落月的一剑,而是落月的这股凛凛生风的气势,方少爷一步后退,双足点地,左手翻转,右手一张,那把长剑竟然顺着方少爷的右手向他胸口刺去,卿落月这一瞧下,冷汗而出,心想,“我若直接刺去,他家里那些侍从定会当场杀的我血肉横尸,我只是吓他一吓,这么杀了他,我也活不得,但他内力与我持恒,这幅模样我正是不惯,他若真想让我杀他一杀,我便杀他一杀就是了!”
落月并没料到,她的这把剑刺向方少爷胸口寸许之处时,方少爷的手竟将剑尖倒转,一剑刺向了老叫化子,老叫化子本已残废,这一下突袭而来的剑气,他那里能够受得住,当时往左闪去,可不料这剑气又往左走而行。
方少爷抢过落月的剑,将落月一脚踹翻在地,落月疼的腹中阵阵针样,眼泪顺着流下,方少爷没多瞧,周遭众人退出十余丈许,有人喊道:“这小化子是这老化子的托儿,方少爷尽可教训二人,为大伙儿出这一口恶气。”
说这话的人并不是被偷盗之人,只见方少爷这一把长剑正要刺向老叫化子,那老叫化子大声哭叫,这时候方少爷却倒转长剑,将长剑的剑柄向着老叫化子击打而去,众人都以为这一剑柄击去定要这老叫化子生不如死才好,但方少爷这一剑击至老化子的肩部,竟是轻轻一拍,随即说道:“你也不易,这钱就分你一些。”
众人大骇,老叫化子连连磕头致谢,方少爷得意洋洋,待得众人走后,才腾出功夫去看这地下的小叫化子,只见这小化子躺在地下,捂着腹部,眼里含泪,但方少爷一见到这小化子的面容,心中一动,“这化子生得如此美貌,只是身上脏了点儿,寻常人家怎能生出这般的化子,定是遭遇了甚么劫难,我方卿若能扶她一把,教她也像温南露那般亭亭玉立,这也是做了一件善事。”
其实方卿心中不然,他心中所想,并非就是正义,只不过他喜爱与比他美貌之人在一起,这样只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面前这个委屈哭泣的小化子便是方卿心中最佳的人选,看着这小化子,如不是浑身污垢,也是一壁美人了。
方卿凝视卿落月,落月低头抽泣着,突觉一双温软细腻的手将她拉了起来,逐渐地那双手将她捧入怀中,落月闻着那人身上的味道,不禁脸色羞红。
落月摇摇头,心想,“不管你是谁,我才不要你来羞辱我!”当即伸出手要扇那人一巴掌,但瞧见那人的模样,正是适才出脚的方卿,只见方卿脸色微红,笑嘻嘻的道:“你好啊?”
“你这贼人,胆敢侵犯我?”说罢迎面就是一巴掌,管他甚么公子。
方卿那能让她打,左移闪去,这一巴掌便打空了,方卿凑近落月的脏衣服,闻了一下,便退开数步,早就松开了她,脸带愠怒的说道:“你也太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