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轻深取出一锭银子,交在郎中手里,说道:“你家里困难,这些钱拿去买米吃吧。”
郎中接过银子,磕头致谢,随即正要走出门外,忽地想起甚么,转身向掠轻深道:“其实小夫人身旁长剑,已经交代了一切。”
“喔?甚么意思?”掠轻深闪身拿开那柄明晃晃的长剑,握在手中,剑尖自至剑尾,冒着股正气,绵绵远远流长一段光阴。他蓦地挺身,将长剑一抖,龙吟之声,再次响起。
郎中道:“小夫人先前应在华山学过武艺,身手应该不错。原生缘起,我先行一步。”说着走下楼阁,出门夺路而行,很快,稀碎的脚步声便飘逝的人烟旱迹。
掠轻深叹道:“华山……我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临近四更,众人皆自休息。掠轻深手撑着颐,目光不时扫过师妹,心中一叹,“既无他法,师妹可怎么办才好?若是将她留在洛阳,温南露势必会将她赶出,若要她跟随于我……她一个女子,正是大好青春,跟我上战场杀敌,不成,不成……如今话赶话赶到这里,也不得不好好想上一番。老乞丐行事诡异,令狐峰、曾道二人贪恋少女,其余等人,皆不知心。我这般说出,怎可再收回?既然与这些人说了,我必能办到,只是师妹该去何处?要安全、和平之地,偌大宋朝,那里还有这等地方?苦了师妹,常年累月的东奔西跑。”
他想到这里,不禁潸然落泪,望着纱帐后的师妹,更是悲上心头。正在此刻,门外发出一女子的声音:“掠公子,可睡了么?”他将木门拆坏,搬到另一房中。听门外女子,却是寂柔倩,掠轻深听她说话焦急轻缓,必是有要事相告,于是也轻声回道:“进来吧。”
寂柔倩轻一用力,将门推开,走进房中,将门合上,听楼阁并无人走动,这才安心。掠轻深见她如此小心,更加不解,问道:“不知妹子这般小心翼翼,可是前来探望落月的?”说着,食指指着上方,寂柔倩本意非然,但见掠公子举手抬足之间,似乎另含别意,也就不敢讲原话说出,笑道:“正是正是。令狐峰好生无礼,公子多有得罪了。”
掠轻深摆摆手道:“不,若不是令狐兄一席肺腑之言,我也不会横出此言。”又递给寂柔倩一张草纸,口型般无声道:“小心房顶,请用笔墨写下,小可自会处理。”
寂柔倩接过笔墨,在草纸上横飞竖抹,歪歪斜斜画了几行小字,却是费劲了功夫。掠轻深见她相貌虽粗鄙不堪入目,但为人和和气气,面色善意,不由得对她顿起了敬佩之心。
寂柔倩关心般问道:“姐姐还在伤风么?”
掠轻深回道:“是啊,那山野郎中说师妹患了不治之症,真是好生无礼。”
寂柔倩道:“不用理会一郎中言语,他无非是想多赚些银两,好安家买米罢了。”随即又道:“姐姐的头还烫,可能是烧过了。我这里有一颗治寒气的丹丸,请给姐姐服下。”
掠轻深面色奇异,接过一枚鲜红的药丸,脸现异色。寂柔倩写下一行字,交给掠轻深,道:“公子大可放心,我猿花潭弟子都是豪义之人,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掠轻深道:“嗯,但愿如此。”掀开草纸,见几行小字,映衬在他的脸下。
“掠公子,你二人务必赶在天明之前离开此地。原因不详,我瞧曾道那厮不怀好意,可能是想暗杀公子。这丹丸是救命药,为我哥哥寂劣阳所制,交在我的手中,以备后患时服用。”
掠轻深将草纸一头放在火烛之上,火焰很快吞噬掉草纸,直到燃尽最后一抹。掠轻深笑着道:“那不知姑娘将此丹丸交给我,等待日后你有难时,却又怎的用?”
寂柔倩听着脸颊倏地一红,忙道:“我这里还还有一颗,公子不用为我担心。”说完看向卿落月,叹道:“她好美啊。”
掠轻深笑道:“是啊,不然曾老前辈也不会为了师妹而与我大打出手了。”
寂柔倩听见曾道,又挥挥手,掠轻深会意,又找来几张草纸。寂柔倩提起毛笔,蘸墨飞快书写,不一时,交给掠轻深。二人在她写字时,不时有一句没一句的搭和,以灭疑心。
掠轻深接来草纸,细细看去。寂柔倩低垂着头,不时看一眼掠轻深,脸颊便即淑红。
那草纸上写着:“曾道绝不善罢甘休,公子与姐姐天仙眷侣,自当美意。可令狐峰表面装腔作势,其是他心眼很坏,日前听公子说能为姐姐拿下长安城,猿花潭弟子皆听进心里。依我之言,不等到洛阳城,他几人定会暗中陷害,将公子陷于危难之中。公子指向上方,那房顶之人必是令狐峰,他几次与我哥哥顶撞,说他没有资格做潭主。多话无意,还望公子能够听柔倩一言,能抓紧走,便抓紧逃。他几人皆是泼皮无赖,会误了公子的大事。”
寂柔倩将纱巾遮住脸庞,不敢再看掠轻深,只怕多看一眼,都会折煞自己平静的心。这时,房顶上呼啦啦传来一瓦片碎裂之声,老丐身袭白衣,手中握着的那柄银剑正自不住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