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地下,呼吸吐纳,不时望向昏黄的夜空,清脆的竹林被风声打得狂吼乱叫,显是不甘挨打,又无可奈何的无法还击,只得被一片疾风,敲敲打打,发出“啪啦啦”的震动。
屠悲凉望望面前的女子,暗暗摇了摇头,说道:“你是不是特别喜欢他。”
温听寒收气吐气,腰间一缠,双手如两条弯弯曲曲的绿藤般,缠住了自己的细腰,听大叔这般言语,不愿再与他纠缠,便道:“你要想让我从你,那不可能的。”
“没有人会要你从我,我也没有让你从了我。况且,我也不喜欢你这种富贵千金。”
“那你是什么意思?”温听寒抬头看他,见他面色中闪出一阵寒光,不由打了个寒噤,问道:“你想要帮我不成?”
屠悲凉笑道:“小姐可聪明的紧。”招手一挥,店二赶上前来,笑盈盈道:“客官,怎地?”
“我们家小姐很难伺候,你去吩咐下厨,做十二盘素菜,每一盘菜要放一种不同的水果,要多糖少荤。再令给我来十二盘荤菜,每一盘都要放一种不同的肉类。”
“啊呀,客官,您这……我们这里虽然不富庶,但也是整个镇子上号的客栈了。您这等叫法,小的眼界太窄,没听过客官这等叫法,只是这菜的价钱,还有两位的房钱……”那店二的眼中,似乎想要一脚踢开面前挡住店门去路的二人,只是打量二人衣着华丽,又见屠悲凉身上配着兵器,动起手来,免不了又伤了和气,所以才一直没说,不代表心中不说罢了。
屠悲凉干笑一声,从怀中摸出明晃晃的两锭金子,道:“怎地,这些钱能付吗。”
温听寒转过了头,起身照料黑马,拍拍马头,哈哈呵呵乐此不疲。店二见那金子,拍着胸口,点头道:“您二位一瞧,不是皇亲国戚,便是英雄豪杰,果然,果然!”
屠悲凉又道:“现在我家这位小姐,又不想吃素菜了。你给我炒一锅栗子,要新鲜的,假若有一个栗子是老的,我先拆了你这家店。那十二盘荤菜,你掂量着办,下去吧。”
店二不敢再待,连忙奔进店中。
温听寒听店二走远,这才说道:“你怎么帮我?陈大哥一见到卿落月,魂儿都被勾没了。”
屠悲凉笑吟吟不语,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睛,望向黑墨般的夜空,说道:“话不至此吧?你的陈大哥比你小六七岁,再过几年,他脑子一热,还就真把小落月给娶了,你能如何?”
温听寒发怒跺脚,愠道:“我不管,我就要陈风留在我身边,时时刻刻只能守着我温听寒。若不是小时候我好心救他,什么陈风,什么南宫将军,早已死在银环毒蛇的口下了。我救了他,他就得对我感恩戴德,一辈子只能恭恭敬敬伺候我一人,其他女子,看一眼也不行。”说罢一声叹息,“这些年来,他嘴边总是有意无意的提着卿落月,我想他反正也见不到她了。没准儿卿落月早被野兽咬死了,或者流为一介乞丐,或者早已嫁给了别的男子。”
“乞丐,成为乞丐又怎么了?”
温听寒摆摆手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我狠不下心杀死落月,她年近十八,我照顾这她几年,匆匆离去,心中对不住她。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五年,这五年过得好快啊……”
“你到底有无办法,没有就让我回去,我温听寒就是死在他手中,也比跟着你强。”
屠悲凉再没了初时的倜傥俊俏,一张老脸拉的老长,说道:“我有很多办法,只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个条件会令你痛苦一些,但效果是非常好的,你愿意么。”
“你且说说什么条件。”温听寒掩不住喜悦,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屠悲凉道:“我师父百骨蝙蝠元气大伤,他需要纯净少女的鲜血,还有婴儿的鲜血。”
温听寒面色一凉,心如坠进万尺深渊般的无助,单手颐脸,道:“你师父干你何事?”
“废话!”屠悲凉骂了一声,“他能帮助你,也能帮助我的落月。我提醒你一句,那姓陈的小子,不是什么好人,他把你我支开,无非便是想要了落月的身子,就这么简单。”
温听寒抖了抖声音,道:“等,等一,一下。容我想……想。”
屠悲凉哼笑道:“你以为他嘴上说你如此美貌,心肠如此的好,便是喜欢你么?如不是你能讨他的欢喜,他寂寞之时,能够让他将你幻想成落月抱一抱罢了,你以为你真是小姐?哈哈!温梅晟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天下迟早是我屠悲凉的,呵呵,好好想想吧。”
“你早已与陈风大哥商议好了,要来将我与卿落月拆散开了,你们这样做,为了什么?”温听寒急迫着道,“若是说陈大哥想要了卿落月,那我尽可为他做小,也无不可。”
屠悲凉道:“跟你说实话吧。你的陈大哥根本就不是什么善类,我与他一早商议,这宋朝迟早不保,你瞧完颜兀术那副嘴脸,分明是想将我们一口吞掉,但若投靠金国,却又是另一番日子。陈风这么些年,武功虽未曾上长,但脑子可变得越来越精明了。你不承认是不行的,西域来的残,还有那几个弟子,其实都与我们一样,被金国抛弃了的几条野狗而已。”
温听寒听到这里,凉汗流下,不住倒退,哽咽着道:“你和他说了什么?"
屠悲凉笑吟吟的道:“我什么都没和他说,是他自己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