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说到了墨玉心坎里。她稍稍紧了紧提篮的手掌,缓缓道:“你要我怎么做?”她问得淡薄,声音不怒不喜,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感。
冷祈佑知道她是应允了,暗暗松了口气,倾身上前,正想说什么,却隐约感觉到周围的气息有变。他后退了一步,脸上恢复了温润如玉的微笑:“起风了,夫人身子单薄,不如回屋里说吧。”
墨玉看着他的脸色,知道周围有人在监视。她明白地点了点头,声音温婉柔和:“那就有劳王爷带路了。”
说罢,她跟着冷祈佑来到了他的书房。
书房分为内外两厅,陈设简单,少有的桌椅、书架、摆设,也都是竹藤编制的,隐隐透着一股竹草香气。
外厅的中央摆着一张竹制的茶桌和四张矮凳,桌上放着一套白底青花的茶具,算是周围唯一有别于房内整套家具的物件。可是,这样的东西,摆在这样的房间里,丝毫没有突兀之感,然后多了几分淡雅的灵动。
“难怪匾上题字‘竹轩’,果然恰如其名,清新雅致。”墨玉由衷地赞了一句,这里比不了府内其他地方的奢华,但却好似久旱中的一滴甘露,沁人心脾。
“享受多了荣华富贵,会让人变得萎靡,安于现状。这时候,来书房坐一坐,就能找回原本的自己。”
“其实你这样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去争那个位子?”在墨玉看来,他并不是那种醉心王位的人,为什么偏要如此执着呢?
“不是我想争,那本就该是我的!”他的眼神瞬间暗了几分,声音不似之前那么温润,隐隐透着一丝强硬。忽然,他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微抬头看向墨玉。可当触及到她疑惑的目光时候,他立刻移开了视线,有些尴尬道:“而且,我现在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只有身在那个位子,才能做到。”
墨玉也不再多说什么,径自坐到了矮椅上,随手倒了两杯茶,道:“那你就说说,要我怎么配合你吧。”
冷祈佑拿起桌上的另一杯茶,在她身旁坐下。他轻抿了口茶,静静想了片刻道:“今日冷冥已发来文书,决定半个月后前来菱洲视察民情。”他的声音略显低沉,语调十分平静。
在外人看来,这是君上心系百姓,体察民间疾苦。但知情人都明白,冷冥此行全为墨玉,而墨玉自己也很清楚这点。
她放下了茶杯,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淡淡道:“然后呢?”
“我想部署一个事件,让人劫持你,并且用你的命,来逼他立诏禅位!”话说到这,冷祈佑顿了顿,仔细地看了眼墨玉的表情后,才接着道,“之后,是杀是囚,由你决定!”
“禅位?”墨玉不冷不热地复述着这两个字,嘴角微微一扯,语带嘲讽道,“这样一来,王爷继位确实名正言顺了。可是,你凭什么认为冷冥会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他这个人,除了自己,根本不会在乎任何人的生死!”
她没有说错,以前的冷冥或许是这样,可是现在……
冷祈佑微微蹙眉,认真地凝视了她一会儿,原来她并不清楚冷冥对她的感情!那这到底是她的幸运,还是冷冥的不幸?
他暗暗想着,心里也不打算点明,而是故意顺着墨玉的话道:“他可以不在乎你,但是对于自己的骨肉,他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果然是孩子吗?墨玉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没了这个孩子,冥宫里有的是女人愿意为他生孩子,你真的认为他会在乎吗?”
“他会在乎的,因为只要这个孩子出生,他所立下的禅位诏书是无法生效的!”冷祈佑回望了墨玉一眼,表情略显严肃,言语有条不紊,“冥王室的祖制,只有当在位者无子嗣时,才能禅位给兄弟叔伯。否则,一律做乱臣贼子处治!”
“这么说你还想动我的孩子?”墨玉冷眼注视着他,眼中多了几分警惕。
“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孩子的。”他向她做出了保证,琉璃色的眼眸多了一丝温柔,“只要他立下禅位诏书,不是死,就是终身囚禁。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你的孩子就是冥国的王子!之后,你可以带着孩子离开,从此过着自己想过的日子!”
他所说的,正是墨玉一心向往的生活。她静默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审视,言语不太不确定道:“我真的可以信你吗?”
“是,你可以信我。”冷祈佑确定地点了点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那么,等他来了,我听你的安排。”墨玉淡淡地应了一句。她愿意赌上一赌,为的是自己和孩子的将来。
“谢谢。”冷祈佑由衷道谢,他知道自己会帮她逃脱冷冥的魔掌,同时也会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
“这句话,应该是事成之后,我对你说的。”墨玉淡淡一笑,起身做了个福,“时候不早了,我该不去了。”
“这就要走了吗?”冷祈佑略显失落,身体不由自主地挡住了她的去路,“你不是说很喜欢这里吗?”他试图留她久一些,可是墨玉却只是低头向后退了一步,清冷地声音,颇为严肃:“再不回去,只怕要惊动无言了。”
“那我让小林子送你回去。”
“不用了。”墨玉摇头拒绝,快步绕过他的身体,往屋外走去。她原本是可以多呆一会儿,但是冷祈佑的眼神,却让她不得不尽快回避。
她快步走在回房的路上,神情专注,若有所思,乃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