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美好的开始是没有开始,最凄凉的结局就是没有结局,有些人似乎不经意间就那么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当你竭力回想捕捉那些美好的画面时,却发现,有些感情似乎多的是没来由,刻意挽留的却又不长久。那些没有结局的结局,最后都幻化成了回忆,但却说不出是怎么遗失的,那些该来该走的人都会散场,甚至不用挥手,没有告别。犹如一场梦境,醒来才觉得是虚幻,真觉得真假难辨,人事难分。
夏日午后,太阳摘下了帽子,微风藏匿了踪迹。黑狗在树的遮蔽下尽力地吐着舌头,阳光的灼烧消磨了整座城市的比热容,空气热浪滚滚,射得玻璃金碧辉煌,各种灼热,人心惶惶。人心慌乱,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城市很热,人心很热,人心热就要找点什么事做一下,你可知道,日久见人心,热久见人心,处的久了自然见人心,所以人心这种东西不是让你来猜的,猜不透,越猜越糊涂,越猜心越累,所谓画虎画龙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废话少说,言归正传。
军用越野车在校门口准备闯进来,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保安放下栏杆:“同志,请出示证件。”一个不太标准的敬礼随后打出,保安微微一笑注视着这些有着奇怪装束的不速之客,随后等待车主配合。一个半戴深蓝色制服帽的军官模样的人缓缓摇下车窗,露出八颗小白牙标准的微笑应和道:“同志,麻烦您向校长通报一下,我们是新来的教官,难道校长没有对你讲过吗?”“对不起,同志,我们并没有收到这个通知,你们的身份很可疑,出于校园的安全考虑,在没有什么证明之前,恕我不能够放行!”保安加强了语气,丝毫不卖给制服哥面子——你的制服是制服,我的制服也是制服,现在本小爷就是不让你进,你又奈我何。
保安缓缓步入值班室里,空调飞快地转着,似乎要竭力驱赶整个夏天,但是似乎徒劳——它只能阻挡,却无法驱逐,它只能尽力,却无法改变。然而它的可贵之处可能就在于明知不能改变,却还在努力奔跑,明知无法驱逐,却还在尽力挽留一丝清凉。现实中的许多人即是如此,所以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英雄,这些人是值得被尊敬的——无论他们的处境如何。
制服男把头龟也似的缩回车内,回顾道:“立刻给校长通电话,就说我们受到了非正常阻拦,请他赶紧说清楚!”他似乎故意提高了音调,然后又轻蔑地看了看悠扬惬意的吃瓜保安,当然,还有他的瓜。随即用袖子揩了揩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儿,望了望天空中发白的太阳,又朝着保安似笑非笑地龇了龇门牙,咽了一口老大的唾沫,发出“咕”的一声怪响。保安只顾埋头吃瓜,并不理会他的举动。制服男心里暗骂:“你这黑猪,神气个鬼,早晚有你受的!”
电话的忙音一直持续,估计校长正在忙于公务。可是这个办公室的电话都没人接,似乎有点说不通,或许校长还没有上班吧。随后引发了一场关于校长现在在干什么的辩论,你方讲罢我方登场,横飞的唾沫和车窗外浮动的白云交相辉映。车里的人们各自揣测,真是哪里不该往哪里想。
这些没来由的暗自揣测最可怕,有时候人心也真是个怪东西,总是引导你想不好的一面去想。比如某次重要的考试过后,比如那些重要的人突然杳无音信,凡此种种,你所在乎的才会撩拨你的心弦,所以无中生有似乎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但是多数人认为无中生有可以证明出那些口口声声说在意的人是不是真的在意,这个逻辑的错误之处就在于把两个相对亲密的独立的个体硬生生地啮合在一起。比如你要表明你的真心,就要把面前这个烂苹果吃下去,但是吃烂苹果和表明真心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或许那些吃烂苹果的人在目的达到后会让你吃一筐烂苹果让你表明你的真心,到那时,这个逻辑的信奉者可能会哑口无言。
这些四肢发达的制服们最后也没商量出什么办法,也只能望门兴叹,这可真是眼前有门进不得,保安吃瓜在里头。这时候一句虎落平阳被犬欺来形容制服们的心情是无比贴切。车内似乎也有了些许躁动,这么热的天气,一行人正装严束,又带着满车的装备却被吃瓜的保安拦下,心里自然失衡。我们是什么人,而你不过是一个看门的保安而已,只有你给我们守门,现在却将我们拒之门外兀自在那吹着凉风吃着瓜,我看你要把尾巴翘到姥姥家了。制服男越想越来气,愤愤地说:“妈的,阎王易见,小鬼难缠,看来是要使些手段,让这孙子见识见识马王爷几只眼!”
想着便摇下车窗,正待发作,却扭头看见一个慌慌张张的女学生急匆匆地奔来。那女孩青丝直而不卷,秀而不乱;眉目分明,不施妆容,肌如冬雪压银松;步履轻盈,齿皓唇红,色若桃花惹人醉,娇语迷人月也痴。美而不妖,喜而不淫,若非天宫琵琶女,也是世间富贵人。仅剩几步之遥就直觉得清爽沁人心脾的体香扑鼻而来,真也是个未见其人,先闻其香。
制服男从秀发看到脸,从精美的脸看到隐隐约约的胸,又从胸看到不算丰腴也不算太细的稚嫩的腰,最后看了看那双小巧精致的脚。口中又不自觉地“咕”地发出一声怪响,他顺势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双眼一瞪,刚要搭讪,却看见那个女孩满面春风地向值班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