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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功高震主

长安,秦王府。

刘文静被处死后,李世民一连数日茶饭不思,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在出席大唐皇帝的登基大典后就病倒了。虽然在登基大典上他被封为秦王,他的小弟李元吉被为齐王,但他的大哥李建成却被立为太子。李世民此后以生病为由,一连多日没有上朝。

这天一早,李渊亲自到来秦王府探望儿子。李世民正躺在床上,见父皇亲临急忙要起床迎驾,却被李渊用手势阻止了,李渊亲切地说,父亲到儿子家来看看,何须多礼?

李渊坐定后就直奔主题,把刘文静非杀不可的原因简单地向儿子作了解释,见李世民没有多话,然后才说,突厥人性情懒惰,行为残暴,禽兽不如。他见大唐不再称臣,竟鼓动投靠他们的刘武周派人从山西来攻打我们。二郎,你是明白人,你说,这种毫无信义的民族能成为大唐真正的盟友吗?

李世民没有正面回答父亲的问题,而是急于了解前方战事,他问道,父皇,现在山西战局如何?

李渊宽慰地说,现在由裴寂和元吉在那里迎敌,你安心养病,身体要紧。若战事不利,父皇准备让他们退回关中,确保长安和关中无战事!

李世民立即说,父皇,山西乃龙兴之地,太原又是大唐将来东进之要冲,决不可轻易放弃。儿臣以为,裴相之能在于理财行政,领兵对阵并非所长;元吉虽勇毕竟年幼,难以统帅三军。儿臣身体已基本康复,父皇若肯下诏,儿臣愿亲率精兵驰援,驱逐刘氏叛军,为大唐收复山西。

李渊感慨地说,知子莫如父。朕知道,嫡出的三兄弟中只有你二郎文武双全。你如能替朕领兵前往,父皇无忧矣!朕封你为征东大元帅,统率关中精锐挥师出关,先收复山西。如战事顺利,可伺机东进,扫荡王世充和窦建德,为大唐收取河南河北。

李世民从父皇的表情上知道山西前线兵情已十分紧急,不然父皇也不会亲自到秦王府来探望自己,于是从床上一跃而起说,父皇,兵贵神速。儿臣明天一早即可率先锋急驰出关,出其不意夹击刘氏叛军,一举收复山西。

李渊说,好,父皇明早在得胜门为你赐印授旗,并赐你龙泉宝剑一把,持剑可享临机专断、便宜行事之权!

李世民忙跪下拜谢说,谢父皇,儿臣一定不负圣恩,不获全胜,决胜不收兵。

河南,洛阳。

李世民挥师出关后如有神助,在打败刘氏叛军宋金刚部后,又趁势进兵河南,很快就攻到洛阳城下,将王世充的残兵败将围困在小小的洛阳城内。

这天,李世民正在帐内休息,谋士杜如晦进帐说,秦王,我叔叔杜淹来了,王世充派他赴河北向窦建德求救。他表示愿归顺大唐,我把他带来了,你见还是不见?

李世民从床上一跃而起,连忙说,就是你那位在王世充******里任尚书的小叔?他前来归顺我怎能不见,快请!

杜淹已四十多岁,圆滑世故且富有心计,是王世充最信任的重臣之一。他进帐后先向李世民行跪拜大礼说,罪臣杜淹,拜见秦王。

李世民急忙走上前去把杜淹扶起来,亲切地拍着他的肩头说,我同你侄如晦亲如兄弟,按理我也应该叫你一声小叔。你能归顺大唐实乃朝廷之福,我代表父皇欢迎你的到来。你出城后没有直接去河北窦建德处搬救兵而来见我,想必有妙计教我!

杜淹说,秦王英明,我有一计想献给秦王,不知是否可行?

李世民说,请讲!

杜淹说,洛阳被围数月,现已弹尽粮绝、军心涣散,秦王大军如现在攻城,指日可下。我猜测,秦王攻克洛阳后势必会继续北上攻取河北,但窦建德在河北经营多年,又以逸待劳,秦王北上势必陷入苦战。罪臣以为,如能调窦建德出河北南下,秦王与之在野外决战最具胜算。洛阳即诱饵也,秦王可用围城打援之计,集中精锐在窦建德南进要道上设伏。待窦建德的人地生疏、劳顿疲惫的河北兵入瓮之后,突出重掌猛击,窦建德必然溃不成军,届时秦王双管齐下,一战两得,可一举收复河南河北。

李世民击掌大笑问,如晦,你看此计如何?

杜如晦想了想说,设想是很好,只怕窦建德不肯上钩。

杜淹信誓旦旦地说,侄儿不知,王世充曾有恩于窦建德,现又有亲笔书信让我面呈窦建德,我估计窦建德不但会派大军南下,而且会亲自出马。他如不想来我拖也一定把他拖到河南来。

杜如晦说,叔叔,军中无戏言。你真的有此把握?

杜淹笑着说,秦王,我与窦建德也有称兄道弟的老交情,王世充冒险派我出城到河北搬救兵,也就是认定我一定能说动窦建德。

李世民淡定地说,杜叔,你双手空空去见窦建德,就能搬到救兵,可见你们关系的确非同一般。要不要从我这里再带些金银珠宝之类的礼物过去?

杜淹说,谢秦王。礼物就不用带的。秦王试想,我是坠城而出,如带许多金银反而会让窦建德生疑。再说,生死关头救与不救,看的是过去的交情而非眼前的金银。

李世民点了点头说,还是杜叔考虑周全。现在天色已晚,今晚我请你喝酒,明天一早你再走!

杜淹说,秦王,救兵如救火。求援之事岂能耽搁,我必须连夜赶赴河北,以免窦建德生疑。数日内我会同窦建德一同南下,请秦王及早准备。

杜如晦插话说,秦王,我们需派人在他们南下的各地段留下眼线。小叔,你如有消息可让他们及时转秉秦王。

李世民上前执着杜淹的手说,杜叔,请你多保重,我们等你的好消息。如晦,本王不好出面,请你替我送你小叔一程。

杜如晦说,遵令!

杜淹说,秦王,罪臣告退。

真是好事成双,窦建德果然亲自率大军南下来救王世充,对外号称十万,其实只有五万左右,还是以步兵为主。杜淹随窦建德大军南下途中,借口先潜回洛阳报信,便提前离开了窦建德的大军来到唐军大营,把了解到的窦建德的援兵情况全部告诉了李世民。在听完杜淹介绍情况后,李世民一边派尉迟敬德率劲旅前往虎牢关迎头拦截,一边秘密调动围攻洛阳的兵马,绕道包抄窦建德的南下援军。

这天傍晚,窦建德的大军正在挖灶做饭时,李世民亲率精锐铁骑向窦建德的大营发起第一波攻击,随后程咬金、侯君集和秦琼等众将各率本部骑兵从四面八方分头杀来。窦建德手下的河北将士本来就不愿到河南来救王世充,加上连日行军,个个疲惫不堪,见唐兵来势凶猛,将士都无心恋战,一时间兵找不到将、将叫不到兵,全军上下陷入一片混乱。无数河北兵死伤倒地,其余的丢盔卸甲,拼命向北方逃窜,李世民率大军乘胜猛追,窦建德本人也没逃掉,受伤被俘。

李世民将窦建德押到洛阳城下劝降,王世充在城头一看,见窦建德坐在囚车里,而杜淹却骑着马跟李世民的身后,知道大势已去,败局已无法挽回,只好开门向唐军投降。

李世民果然一战就收复河南河北,占领了广大的中原地区,一举奠定了大唐在北方的稳固根基。李世民放眼天下,唐军已再无强大敌手,于是分兵四出,招降纳叛,很快就为大唐一统了天下。

河南老君山,天地观。

洛阳郊外有座景室山(贞观年后改名老君山),相传山上的天地观为老子李耳所建,他曾在此修炼多年,最终得道成仙。

天地观规模不大,位于山腰间,几间青砖瓦房掩映在一片绿树丛中,幽静而雅致。别看此观小但名气很大,方圆五百里无人不晓,因该观的知远道长能预测未来吉凶,被信众奉为仙人。

李世民在洛阳一边安抚百姓、一边督修河道。在一次视察黄河时,听老船工说景室山上的天地观有位知远道长,不仅能预测江河湖泊是洪是涝,还能预知人间未来,关于是决定前去拜访。

这天清晨,李世民在房玄龄和尉迟敬德的陪同下,身着便服悄悄出了洛阳城,然后直奔天地观而去。他们来到天地观前,李世民率先翻身下马,见门前有的两个道童在读书,正要开口询问,为首的一个浓眉道童放下书本,向他拱手行礼说,来者可是秦王?

李世民惊奇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李世民?

浓眉道童答道,知远师付上山采药去了,他出门前招呼我俩说,日出三杆,来者秦王。他让我俩在此恭候!你看,现在太阳正好三杆高,所以我们知道你就是秦王!

李世民看了看二位道童说,我是秦王李世民。

房玄龄说,秦王,知远道长果然名不虚传,真的能未到先知。

尉迟敬德大声问道,你们师付何时回来?

浓眉道童说,师付很快就会回来,他交待我俩先请你们先进观休息,稍等片刻。

李世民一边栓好马缰,一边对房玄龄和尉迟敬德说,我们先进观看看。说完率先大步迈进道观,二人紧随其后。

浓眉道童给他们端上茶水,李世民见这两个道童相貌非凡,便好奇地问,你俩叫什么名字?

浓眉道童说,我叫袁天罡,是师兄。他指着身旁的大眼道童说,他叫李淳风,是我师弟。

李世民又问,你们入观几年了?

袁天罡说,我已三年,他刚两年。他接着说,这杯中泡的是本地的山中野茶,风味独特,请秦王细细品尝。说完便和李淳风一起退了出去。

李世民三人端起茶杯一边品茶、一边打量观舍,只见正堂之上有一巨幅画像,画中一个长须老者倒骑毛驴,举头遥望苍天,独自逍遥而行。李世民觉得似乎眼熟,便起身走到画前仔细观赏。

不大一会功夫,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秦王,你可知画中老者是谁?

李世民回头一看,见一位鹤发童颜,身背行囊、手持药铲的长者已走进屋来。李世民连忙放下茶杯上前行礼说,是知远道长吧?李世民无知,请道长指教。

知远道长放下行囊药铲后,指着画像说,秦王,他就是你的祖先、道教的开山祖师李耳,世人称太上老君、老子是也!

李世民闻言一震说,知远道长,老子乃圣人,天下李姓皆是他的子孙吧!

知远道长说,还不能这么说,据贫道所知,只有你们陇西李氏是他的嫡系后裔。秦王,你今天有幸到此,理应跪拜。

李世民转身对画像跪下说,祖先在上,李世民今天仓促而来,有失敬之罪。说完磕下三个响头。

知远道长坐了下来后对李世民说,秦王,请坐下说话。他端详着对面而坐的李世民面容后笑着说,秦王,你不认识我,但我二十年前就认识你了,你的名字就是我取的呢。

李世民听后大吃一惊,忙说,世民愿闻其详?

知远道长说,不知唐国公是否对你说过,你满月时有一个道士上门为你看过相?

李世民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知远道长又说,你的左右手腕上的金银手镯还在吗?

李世民伸出双手,果然他的左右手腕上各戴了一只比一般金银要宽少许的手镯。房玄龄和杜如晦见状也十分惊讶,两人心想,知远道长身处深山,他怎么知道李世民有双金银手镯呢?李世民对此没有言语,知远道长也未作说明。

原来,李渊在为李世民举行的满月酒宴后刚回到后堂,忽然听说有位道士上门求见,他只得免强出来与道士相见。这位道士就是知远道长。

知远道长见到李渊后说,唐国公,贫道知远,来自河南景室山天地观。

李渊应付说,久仰久仰!不知道长上门有何见教?

知远道长说,唐国公,你今天如不见我,我就说了。你既然肯见我,我一定要说。贵府新生二郎双手腕上各有一块铜钱大小的黑癍,不仅不雅不吉,还有碍家主族人,惟贫道有法可解,不知唐国公是否愿听?

李渊听后十分惊诧,因为在满月酒宴上他只是让奶娘抱着李世民在众宾客面前稍稍展露了一下面容后就抱回内室,外人根本不知道婴儿有此隐秘特征。这位道士是怎么知道的呢?可见此人是非常之人。李渊忙请知远道长入座。

知远直奔主题说,唐国公,可否让贫道细观二郎的容貌一二?

李渊说,行,他立即让奶娘将李世民抱出来让知远观看,知远俯首察看奶娘怀中熟睡的李世民后对李渊说,唐公,此子龙额凤眼,耳大口阔,乃大富大贵之相。请唐国公打造宽幅金银手镯各一只,遮蔽左右手腕上的黑癍,左金右银,不可混淆,如此无忧矣!

李渊说,此事不难,我立即令人打造。

知远又说,不知唐公为二郎取名没有?

李渊说,还未确定。

知远说,此子将来可为唐公济世安民,贫道以为,可取其中的“世民”二字为名!

李渊虽半信半疑,但心里还是很高兴,便说,谢道长赐名!他让仆人取来金银相赠,却被知远道长婉言谢绝,他在唐国公府只喝了一杯清茶后就飘然而去。

李世民换了一个话题说,知远道长,此山既是老君修道成仙之地,为何名为景室山,叫老君山岂不更好!

知远道长说,老子在此修道,坐观天下景,故名尔。今秦王既赐山名,请留下墨宝。他对门外的徒弟说,天罡、李淳,快取文房四宝来。

袁天罡和李淳风取来笔墨纸砚放到书案上,李世民也未推辞,他起身走到案前提起粗壮大笔沾上墨,在房杜二人铺开的纸张上挥笔写下“老君山”三个大字。随后又换支细长狼毫笔,弯下腰署上“李世民敬题”五个小字。袁天罡和李淳风随后上前将题了字的宣纸从案上撤了下去,又换上一张新的。

知远道长笑着说,秦王,你是否有兴趣再写一个字?让贫道为您一测!

李世民略一思索,挥笔写下一个“武”字,然后就放下笔。

知远道长盯着“武”字看了好一会,然后微闭双目,仿佛在作神游。又过了一会,他才睁开眼说,秦王,你请坐,听我细细解说。

“武”字也是仓吉所造,原意是制止兵戈,两军对垒,不战而胜以为“武”。秦王乃上界二郎战神下凡人间,所以战必胜、攻必克,以武建功,济世安民。

知远道长见李世民三人在认真听讲,接着又说,贫道看到,这个“武”字并非秦王随手下笔,而略作思索。贫道以为,心中有此念,命中有此劫。秦王前世今生这个“武”字与结缘,大唐的兴衰存费也离不开这个“武”字。秦王,恕贫道今天只能点到为止,天机不可泄漏,还请秦王谨记!

李世民听后忙起身施礼说,谢道长教诲!

知远道长朝门外说,天罡、淳风,替师付送客!

李世民再次致谢说,知远道长,李世民改日一定再来,聆听教诲!

知道道长淡淡一笑说,秦王,贫道即将到南方云游,造访东南名山,三年五载也不知何时能回来。届时可由我这两个徒弟在观里接待你。因为他们学艺将成,我可以放心离观了。

李世民起身施礼说,世民告辞,请道长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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