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闻言不由苦笑一声,心说我若是叫得动穷奇,又何必来找你?可这话只能心里说说,他嘴上还是道:“前辈有所不知,我与那位长辈有约定,若非他主动出手,我不能求助于他,就算我求助,他也说不会帮忙。而且,我那位长辈也很快就要离开了。”
“原来如此。云小友,想必你也清楚这石碑的价值,你是否已经想好要将它给我?”疯君子点了点头,说道。
“我想好了。石碑赠予前辈,望前辈相助于我。”云逍肃然应道。
疯君子深深看了云逍一眼,收起石碑,说道:“那好吧。石碑……就留在我这一段时间吧。我与你的那位长辈,也好共同参悟圣道,相信进展会更快一些,等时机差不多了,你再来沧澜河找我,取回你的石碑。好了,说吧,你有什么事情。”
见疯君子答应下来,云逍终于放下心来,看了一眼身旁的张珊儿,才道:“前辈,珊儿的师父任紫烟,落在官府手中,眼下,官府正陈兵太一城,应该已经开始大战。据我推测,紫烟前辈最可能在两处地方,一为金光胜地,二为官府大军军营之中。还请前辈前往营救。我和珊儿,感激不尽!”
“官府……好吧,我可以答应你。”疯君子点了点头,说道。
“对了!前辈,有件事我忘了说,官府大军之中,还有两个恶人谷之人。听说一个是寻花公子公孙玦,一个是夜魔傅天仇。这两人,传闻是恶人谷五大恶人中排行第五,第二的人物。却不知修为如何,我猜想,应该是比较厉害的角色,前辈此去还要多加小心才是。”云逍神情凝重道。
疯君子闻言,上下打量了云逍一番,古怪地一笑,说道:“好小子,在我面前也敢耍滑头。”
云逍面色一红,赶紧垂头拱手施了一礼,道:“前辈恕罪!晚辈救人心切,出此下策,实为无奈之举!若前辈心有不悦,只管惩罚便是!”
“前辈!阿哥是为了救我师父才欺瞒于您的,要怪罪,请前辈您怪罪珊儿吧!”张珊儿也跟着赔礼,言辞急切地说道。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小家伙……好了,不用装模作样了。云逍,看在你家小娘子的份上,我就饶你一回。不过,你要是还有什么事情,就不用瞒着了。”疯君子哈哈一笑,说道。
张珊儿听得此言,在一旁羞得不行,俏脸之上轻霞泛起,恨恨地瞥了一眼云逍,伸手在他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
云逍痛得不行,却不能叫出声来,只能委屈地看了张珊儿一眼,那样子分明在说“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
张珊儿见他痛苦的模样,明知他的装的,却还是有些心疼,便收回了小手,扭过头去不堪云逍。
果然,她一转身,云逍立马恢复了常态,哪有一丝痛苦之色?干咳一声,云逍略一拱手,对疯君子道:“那个……前辈,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晚辈也不敢隐瞒。其实晚辈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说到这,云逍停下来,目露渴求之色地望着疯君子。
疯君子见状,顿时哭笑不得。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本以为云逍就那么一个要求,哪知这货得寸进尺,还真有事儿没说,可自己话都放出去了,也只好认栽,“你说吧。”
云逍面色一喜,道:“前辈可还记得那个……水灵儿姑娘?晚辈有一事想打听一下,敢问水灵儿是否沧澜真君之后?”
“嗯?”疯君子惊咦一声,眼中闪过一道异色,问道:“此事你从何得知?”
“前辈这么问……也就是说那水灵儿真是沧澜真君之后?”
疯君子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云逍这才跟着说道:“不瞒前辈,我前些时候从荒塔出来,得荒古界中一位好友的嘱托,特来寻找沧澜真君的后人。”
云逍没有说出碧鸢和朱雀的事情,只是大概这么提了一下,倒不是他有多么防着疯君子,而是这种事情不宜乱说。
疯君子似也理解,没有追问,只是说道:“那水灵儿,性子可凶得很,你们无端找上门去,只怕要吃闭门羹。”
“这倒无妨,我那位好友曾给了我一件信物,有信物做凭证,我想她应该会见我们的。”云逍解释道。
“好吧,既然如此,我告诉你们便是。水灵儿所在处,乃沧澜水府,从此处往上游行万里左右,在沧澜河底。沧澜水府外有一结界,若无进入之法,恐怕你们要被拦在外面了……这样吧,我直接带你们过去好了。至于能不能说得动她,就看你们的了。”疯君子想了想,说道。
云逍闻言大喜,道:“那就多谢前辈了。”
随后疯君子站上船头,持桨往岸边撑了一下,整条小船便如利箭般射向河中央,往上游疾行而去。
重入沧澜河中,风浪又起,然置身于小舟中的四人却视若不见,只当是在风浪中观赏沧澜河的夜色。
疯君子似是来了兴致,放下手中船桨,取一鱼篓,一钓竿,坐于船头,下勾垂钓。这穿行得如此之快,钩子下到河中,必然随着船的移动而移动,换了一般人根本就没法儿钓到鱼。可疯君子偏偏就钓到了,三两盏茶的功夫,已经钓上好几条大鱼。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云逍三人在旁看着,心中思绪各异。
片刻之后,云逍神色一动,开口道:“前辈,晚辈在修行上有一些疑问想请教,不知前辈可否为我解惑?”
“说来听听。”
疯君子头也不回,淡淡说道。
云逍心中一喜,思忖片刻,方道:“自我踏入仙道未久,初时在西域,所习者先为吸收天地精气,淬炼体魄,而后聚精为灵,纳入体内,以成灵漩。由于不能学习所在仙门中的道法,只能凭借观摩与想象,御灵力于兵刃之上,借以伤敌。后来对于灵技有所体悟,以灵力勾画天地之间细小的规则,进行攻守。”
“来中原之后,始知五行法术。五行者,金,木,水,火,土。金主利,木主生,水主柔,火主烈,土主稳。此为常言。入太一门之后,亦曾习得几门五行法术,其中珊儿教我以真水灵漩,真水灵漩本为水行术法,按说应该以柔韧为性,可在我手中,却锋锐之意更甚。自此,对五行之意感到迷惑不解。”
云逍说到这里的时候,疯君子的神色微微一动。
“深思之后,方知五行虽有常态,亦有动态,不可一眼视之。就和人一样,老实憨厚者有暴怒之时,温柔似水者,亦有凶狠之态。以此观之,五行之中,金行可如木如水如火如土,他者亦作如是观。然而,对五行之本性,五行之真意仍是不解。”
“敢问前辈,究竟何为五行?”
听到云逍最后一段话,疯君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尤其是最后那个问题。何为五行?这是一个最常问,却最难回答的问题。一般而言,会问这个问题的,都是初入修仙界之人,这些人在学会五行术法之后,便会自以为已经知晓了五行的意义,不再迷惑于此。
可云逍不一样,他已经学会了五行术法,却仍然执着于探寻五行的真意。尤其是五行的常态和动态一说,以及“金行可如木如水如火如土,他者亦作如是观”这句话,引起了疯君子的极大注意。
疯君子一边想着如何回答云逍,一边看了看张珊儿和张敬之的表情,前者微露疑惑之色,后者陷入深思之中。
“云逍,你可知晓,精气,灵气,元气,为何物?”疯君子看向云逍,问道。
云逍皱眉思索一番,回道:“精气,灵气,元气,三者都是天地之精华,是世间万物存在的根本,也可能,万物都是由这三者构成的。”
“不错。”疯君子深深地看了云逍一眼,缓缓说道:“无论是精气,还是灵气,又或者元气,其实都是同一种东西,只不过相对来说,灵气高于精气,元气高于灵气。这种高,并非是本质上的高,而是数量和密度上的高。简单地理解,精气浓缩精炼以后就是灵气,而灵气浓缩精炼以后就是元气。三者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正如你所说,这三者乃天地之精华,万物存在和生长的根本,而万物,也确实是由这三者构成。便如这沧澜河的水,天上的月,和船上我等四人,都是由天地之精华构成。整个世界,原本是一片混沌鸿蒙,盘古开天地起,便有了天地,亦有了阴阳。”
“世界的一切,都来自于阴和阳的力量。但阴阳本身不是一种存在,而是一种状态。混沌才是根本。盘古将混沌世界一分为二,上为天,下为地,其实并没有将混沌也一分为二。混沌还是混沌。混沌是这个世界一切事物存在的源。”
“但自从有了天地,由于天地规则的限制,混沌不能再以原始状态而呈现,它必须遵从天地的规律。天地之道,其根本在于生,和灭。于是乎,混沌之力便开始化生出世间万物,万物出生,生长,毁灭,都是天地之间的自然规律。”
“没有人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规律,也没有人知道这些规律如何形成,事实上,整个世界也确实依从着这些规律在运行。人们不知道世间有多少规律,亦无法命名,遂将其统称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