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茗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小妹已经为这件事付出了生命的惨痛代价,竟然死后还无法落个全尸吗?
李老太太气的又砸了个茶盅,云英不在,腊梅天天只负责看屋子,做针线,连吃饭都让小丫头送,其余的全不管。她的腰还疼的厉害,厨房天天端上来的饭菜却没一个可口的。外面那些刁民竟然还说她得了瘟疫,要烧小孙女的尸体,实在可恨!
“我去厨房看看午膳。”李大太太默默的叫了小丫鬟收拾茶盅碎片,起身出来,听着外面隐约还传来的嚷闹声,抿紧了嘴。老太太让说惠姐儿暴毙,想借机抹黑云英和那云朵一把,结果成了现在的局面。县里传出有瘟疫,老三这个县令怕是不好当了。就是不知道这一手是云朵还是那聂子川玩的,够阴够损!
李旭从外面进来,看到她站在厨房门外,拐弯到这边来,“娘?你在这做什么?”
“我安排午膳。”李大太太回他一句,问他外面的情况。
李旭皱了皱眉,这些天吃的饭菜,有些简直难以下咽,竟然也往桌上端,外面还在闹事,害他都没心情念书了,不满的抱怨了两句,“还闹着呢!”就回了自己屋。
李大太太沉思,犹豫要不要提醒李航一声,这是正阳街那边使的手段,还是说他也知道,只是碍于惠姐儿给青山下毒,在那边不好说话。
李航的确有怀疑,不过聂子川在他心里不至于那么卑劣。事情发生后,聂子川也找了他,跟他商量解决的办法。从外地请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过来诊治好青山和李老太太,然后宣布不是瘟疫。
章大夫的解释已经没办法彻底平息有些百姓对瘟疫的恐惧,请的大夫是衡州府的,还没到。
李大太太想了下,再次拎着东西到正阳街探望。
依旧是罗平在门内客气的打发了她,没让她进门。
李大太太心中愠怒,却也不好发。她从县衙过来,是好心探望,两边也都知道不是啥瘟疫,正阳街这边竟然不让她进去,摆明了误导人李惠得了瘟疫。
回到县衙,李航又带章大夫给李老太太看诊的时候,李大太太状似无意的跟李航说起去探望小青山没见着人,“……也没见到云英她们,只听那下人说是没事儿了,也不知道严重不严重,碍事不碍事。”
章大夫神色微顿,余光瞥了眼李大太太,继续为李老太太诊脉。
李航听完,心里忍不住又升起一丝猜疑。
李大太太看他的神情,又笑着问,“云英娘几个一直住在妹妹家里也究竟不太方便,即便关系好,吃的用的也不能像自家一样,老三还是把她们娘几个接回来吧!外面人不知道,咱们自己可知道没啥瘟疫这事儿。只要她们娘几个回来,这瘟疫的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李航沉吟,“我晚上过去看看。”并没有注意到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在县衙吃的用的都不方便。
李大太太笑着点头,温和又大方。
章大夫从县衙出来,立马就有人离的远远的问他是不是给李老太太看病了,问李老太太是不是得瘟疫了。
“李老太太只是身体虚弱,又扭到了腰,并没有染上瘟疫!”解释了好几遍不是,章大夫才在一堆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回到药铺。
收拾了药箱,又到正阳街给小青山诊脉,“青山少爷体内的余毒已经全部清除了,只是他身体本就虚弱,需要好好养护。”听来的闲话,一句不多说。
儿子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这边又有冰,不是那么炎热,云英笑着感谢章大夫,“若不是你,青山的命就救不回来了!”
“行医救人乃是我辈本分。也是你们发现的及时。”章大夫客气了两句。
云英点头,她知道若不是二妹妹发现不对劲儿,儿子怕是已经没命了,她心里感激着呢!
云笑拉着弟弟的小手,有些担忧的抬头问她,“娘!咱们什么时候回县衙?”老太太扭了腰,短时间肯定走不了了。回去之后,肯定还有不少事。
“至少等解决了李惠的事情之后。”云朵道。现在回去,不是帮他们辟谣吗?那瘟疫的流言又不是他们干的,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回去收拾烂摊子?
云英有些犹豫,云笑当即就点头应了声。
衡州府请的大夫来了,给李老太太又看了一遍,帮着辟了谣。
李航也过来接云英娘几个回县衙,“……等娘的腰好一点,就让茗姐儿跟着她们回松阳县。”
云朵说不回,云英想想还是得回去,她总不能一直不回,而且也有些不放心,“要不我回去,让笑笑和青山留在这吧!”
“家里没有女主人主持也不行。”李航的意思都回去,看云朵不同意,也妥协了,只云英回去。
云朵没拦着,让云英回去了。
李惠的尸身还在县衙里停放着,带回松阳县老家是不太可能了,天太热,即便用了冰,三四天下来尸体也臭了。
李茗不同意把李惠葬在南平县,“到时候我们都走了,把小妹一个人孤零零的葬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会害怕的!”
“那就只能火化了尸体,带骨灰回去了。”李大太太叹气。
李茗也不愿意火化,把尸体烧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李航也不赞同,瘟疫的风波虽然差不多平息,但还有些人抱着观望的心理,他要是这个时候把李惠的尸体焚烧了,定然又掀起风波。
小孙女已经死了,李老太爷也要为儿子的官声仕途考虑,“就在南平县选个地方埋了吧!”眼神不太热度的看了看李茗,“总不能不顾大局!”虽然李茗洗刷了罪名,但还是让李老太爷看她不喜了起来。
李茗眼泪涌出来,抬眼看着李航。
李航面色深沉,微抿着唇,“地已经让人去选了。”
李茗看他如此冷酷无情,不由得心中升起丝丝怨气。李航走时,追出来,“小妹从小就没有了娘,爹对小妹一直不太疼爱,难道就因为生小妹,娘亲难产之后丧命,爹是迁怒小妹吗?把她一个人孤零零葬在这南平县,清明坟头连个纸钱都没有!?”
看她控诉又带着怨气的泪眼,李航皱眉,“事情已经定下,不用再多说。”说完大步往外走。
“爹!难道小妹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李茗不甘的哭喊。
李航脚步顿了顿,大步出了门。
李茗悲痛欲绝。
李惠是小娃儿,又不满十岁,在家里不能停灵太久,头七没过,李航就让人选了地方,把李惠装个小棺椁埋了。
看着孤零零的坟头,新埋上的土还带着湿气,李茗大哭,哭到最后人都昏倒了。
云英让丫鬟好好伺候着,又吩咐厨房给她炖了汤。
李茗对她这个继母是恨也不是,无视也不是。
李大太太也不再给闺女菁姐儿寻摸人家,他们李家在松阳县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只要把家产要回来,上门求亲的绝不会少了。
李菁也不愿意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不过她也不想回松阳县嫁人。聂家不是说了,只帮他们买回祖宅,别的不管!?和啥都没有也差不多。
瘟疫的风波渐渐的过去。
李老太太的腰也慢慢的好转起来。
云英每天往返正阳街和县衙看小青山。
三个小家伙儿已经熟悉了起来,玩的时候很好,吃的时候也挺乖,就是不能看见云朵抱小青山。只要一抱,小六小七就手脚并用,抢怀。
云朵让在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又铺上一层凉席,把仨小只都扔到上面,让他们自己玩。抢怀游戏他们玩的不腻,她却被折腾的浑身酸疼,满身大汗。
罗妈妈笑着端了煮的米粥和鸡蛋羹过来,“少奶奶!该给小少爷小小姐喂饭了。”
“只让吃一点就行了。”云朵接了鸡蛋羹,让她喂米粥。
罗妈妈应着声,拿了小木勺给仨小娃儿喂米糊糊。
外面黄鹂进来回禀,“少奶奶!罗管事回来了!”
“让他到前厅等下!”云朵给仨小娃儿一人喂了几口鸡蛋羹,就把碗递给黄鹂,洗了手到前厅来。
罗丘满脸笑的见了礼,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给云朵,“这是李家祖宅的房地契,少爷说了,让少奶奶先收着,回头给李夫人。”
云朵看了下,喜的笑道,“那李秉不是和你一块的吗?这李家祖宅的房地契,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罗丘简单说了几句,“银子是咱们出的,虽然和李夫人是亲戚,但和李家大房又不是多亲的关系,总不能平白无故就借他们两千两银子。”
云朵笑着点头,“回头拿给大姐收着!”看李家的老太婆还敢给大姐脸色看,磋磨大姐!
罗丘笑着点头,李家的祖宅,他们就算再住着,也没办法住的安心了!
李大太太这边也很快得到了信儿,气的差点呕血。祖宅是他们大房的,现在所有的田产铺子都没有要回来,祖宅还是花两千两银子买回来的,房地契竟然被聂子川的人拿走了。
想了想,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在李茗经过的地方,跟丫鬟含翠低语,“你说惠姐儿不像自尽的?”
含翠微微压低声音,“奴婢听仵作说脸上好像有印子,但又看不太清……”
要去给李老太爷和李老太太请安的李茗,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