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丘却不着急。
聂子川更加气定神闲,“若是我贪了银子,我自己承认的!但若是巡抚大人妄想给下官给按上贪污的罪名,下官可要提醒陈大人一句。下官虽是个六品小官,却也朝廷命官。这诬蔑朝廷命官的罪名,陈大人可要掂量掂量。”
陈万春恼羞成怒,“聂子川你威胁本官!?”
“不!我只是不想跟陈大人碰谁是鸡蛋,谁是石头罢了!”聂子川轻笑一声。
罗丘抬眼鄙夷的斜了眼陈万春,区区几万两,真当他们少爷会看在眼里!
陈万春心下愤怒异常,但看聂子川从容自若,气定神闲,那份风度和气势,他心里纵然不想承认,却也知道,他输了一头。而他也的确开始担心了!若真和聂子川硬碰硬,他是不怕。可他身后还有严赜那老东西。聂子川是头名状元,虽然没有风光游街,但他寒门奋发,直上青云,在杏林学子间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折一个聂子川没法,但要是聂子川真的没有贪,他就等于自己把自己的脖子伸到了严赜了面前,让他砍。折个聂子川没什么,他却陪不起。
聂子川拱手,冷眼看着陈万春,“此事下官自会上折子,向皇上禀明一切。所有账簿也会抄录一份下来,把原件送进京城,请户部审查!”说着转眼看向那三个主簿,冷笑,“至于三位主簿大人,我想,大人应该去查查他们有没有前科。”
而此时严赜手里已经拿到了三个主簿的所有罪证,他没有立马呈上去,而是压在了手边。
云朵在家里等了大半天,聂子川一脸轻松笑意的回来。
“怎么样?”看到他回来,云朵立马迎上来。
“陈万春不敢把我怎么样!我先写道折子递上去。”聂子川笑着拉住她,进了屋。
云朵在一旁给他磨墨,看他挥洒自如,连斟酌都不用的写完一道折子,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现在可以说是山高皇帝远,即便皇上真想借此机会除掉聂子川,也得有个名头。总不能暗杀臣子!还是一个芝麻小官,不太重要的小角色。
聂子川看着写好的折子笑了,伸手摸摸云朵的头,陪她吃了饭,哄她歇午晌。
万森拿着折子和账簿送到县城,让驿站的官兵快马送进京。
陈万春反倒不敢轻举妄动了。可他顶着巡抚的名头大冷天赶来南平县,难道就是为了抓三个贪污的小主簿!?
曹泰一直撺掇陈万春拿下聂子川,带到京城去问罪,“他若是无罪,到了京城申辩就是!”
但要是申辩无罪,到时候有罪的就变成了他陈万春了。严赜定不会放过打压他的任何机会的。
陈万春也想过先下手为强,但跟着他来的护卫说聂子川身边有高手保护,他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此时的京城,万广正在招待一个瞎眼道士。
严赜是看这些道士不太顺眼的,一个活的长些的道士而已,皇上对他的宠信,简直盖过了文武百官。
万广深夜造访严府,跟严赜密谈了一个多时辰的话。
次一天,那个瞎眼的年轻道士就领着两个小童去了钦天监找嵇代,断言益州一带有雪灾降世。
嵇代看他一身道袍,相貌清秀,双目无神空洞,走路都需小童牵引着,张口就说益州要闹雪灾,“你是什么人?”
“在下元真,只不过一个小小术士而已。”元真微微一笑。
嵇代心惊,只不过一个小小术士,哪敢直言雪灾这样的事情!?但又不敢不相信。若真如他所说的,益州一带有雪灾,那益州一带的百姓……匈奴蛮族怕是都能从益州入侵他们大晋了!
“还请大人务必相信在下一言,拯救益州一带百姓。在下不会从不妄言,之所以双目失明,便是泄露天机,遭上天反噬惩罚做致。”元真清淡的声音,不急不缓,让人听着很是有信服力。
嵇代思考再三,召钦天监众人商议了一番,决定上报给皇上。
宣武帝却是立马招了镜虚子。
嵇代心里憋闷不已,却也只能等着。
而镜虚子却没有应皇上的召见。
听来人说镜虚子外出了,宣武帝皱了下眉,调了益州的所有奏章,果然有提到大雪的,不过说的却是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丰收。没有听信嵇代的话,宣武帝只让人给益州发了信,让做好防护措施。
可这信却是没能送到,因为大雪不停,根本到不了益州了。
而这时,镜虚子也终于回来,朝见宣武帝,断言益州有雪灾。朝廷上下这才都注重起来。派了兵力前去救援。
青峰山的工程因为下雪的缘故,也停工了。
聂子川在家啥也不干,除了让各村做好防护,就是陪着云朵吃,睡和玩。
他的折子送到京城,连同账簿。
严赜没有先阅览的机会,不过随着户部的老友看了账簿,见到了聂子川说的新的表格记账法。
户部的人很快查完,聂子川自然无罪,账目一清二楚,还研发出这种简单不易出错的表格记账法,让户部那些工作量繁重的臣子们,眼神顿时热了起来。上了道折子,提议朝廷也用这种记账方法,并请宣武帝下旨褒奖聂子川。
宣武帝意欲借机除掉这个命带天煞的人,没想到他面对那么多银两一点不贪,还要褒奖他。
严赜也上奏本,参了陈万春一本。反正陈万春没少参他,他也没少参陈万春。有这样的事,他要是低调的什么都不做,才不正常。至于褒奖聂子川,自有户部的人上奏。等寺庙建成,所有款项一一明细,预算的银子节省大半,又逢益州一带雪灾,聂子川就能顺顺利利提升上来了!
京城风起云涌,南平县也不太太平。
雪虽然不大,却一直在下。李航和聂子川商量了,云朵听了一耳朵,让李航招募一批志愿者下乡,宣传防御雪灾的措施,安定民心。又给庞仁捎了封信,让他把瘦猴几个揪过去。
瘦猴几个一听,让他们去做啥的志愿者,都不愿意,一个个头摇的像拨浪鼓。这天寒地冻的,谁不愿意在屋里抱着火盆暖炉舒服,非得弄什么下乡去吃苦受罪!?
但庞仁发了话,逼着他们务必要出动,这也是云朵为他们几个以后着想。总不能一辈子就做南平县的混混恶霸了。
瘦猴几个没有办法,只好苦哈哈的去主动报了名。
不过有了他们几个带头,更多的人就参与了进去。
李航松了口气,随着他们跑了不少村子,见到特别贫穷的,没法过冬的,就送些粮食。这些粮食都是庞仁从南平县各大世家搜刮来的。
尽管防范的严,还是有些不牢固的房子被压塌了,好在没有出人命。
县衙的牢房里却有人被冻死了。
消息传出来,张氏听说,一下子就崩溃了,哭着去探视聂梅。
作坊已经停工了。
聂三郎也闲在家里,就赶了牛车带着她和聂大贵赶到县衙牢房去探视聂梅。
张氏也常常探视聂梅,送些衣物吃食等。不过县衙有规定了,两个月只允许探视一次。
这次还没到探视的时日,张氏哭着求着,狱卒们才放她进去。
聂梅的日子也快打了,只要撑到正月底,她就能出狱了。她可不想这个时候却冻死在牢里了。
母女见面,又是抱头痛哭。
临走,张氏悄悄塞了她五两碎银子。没有银子,聂梅根本没法在牢里好好的活到出狱。
聂三郎看到她给聂梅塞东西,没看到塞了啥,不仅心下疑惑了下,不过他没往银子上想。因为家里的银子都是王荷花在管着,张氏和聂大贵都不摸钱了。
从牢里出来,张氏回到家就病了一场。
几乎每次,探视过聂梅,回来,她都要病上一回。
王荷花说是晦气,被聂梅克的了,饭都不好好做。
张氏拖着病体却来了清园,求聂子川和云朵看在未出世的娃儿的份上,给娃儿积德,提前放了聂梅,让聂梅能回家过年。
云朵还没说话,罗妈妈就笑着出去,“奴婢去打发她!”
不知道说了什么,张氏没有固执的再在外面哭求,回了家。
“以后聂家的事,都不用再报上来了!”云朵皱着眉,不悦的吩咐。
罗妈妈笑着道,“真有些事,还真想让少奶奶知道呢!”
云朵挑眉。
罗妈妈看向万妈妈,她这几天一直都在家里照顾孙子陪少奶奶解闷,没出去。
万妈妈去探望了几次杨婆婆,云朵让给杨婆婆送棉褥子和吃食,炭火,出了几趟门。见罗妈妈看过来,万妈妈笑着过来,“聂四郎在说亲呢!是杨柳镇那边的,不过那闺女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今年的年景不好,又连天下雪。聂二贵就花了几两银子,算是给那聂四郎买了个媳妇儿!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媳妇儿能待过久!”
刘氏可一直没走,被聂二贵赶了几次,打了几次,老实了很多。也不挤着头要住聂家大院了,和聂四郎住在聂二郎隔壁的新家。对这个哑巴儿媳她可不满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