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才被革除了秀才功名?他犯事儿了?”云朵很是有些惊讶。
罗丘笑着回道,“少奶奶有所不知,这秀才功名不单单难考,也不是考上就牢靠的。每年都会有一次考核,称为岁考,分一二三四五六等。一等的廪生不变,秀才升廪生,加廪米。二等的不变,廪生要停米。三等四等的是为及格,五等六等要被罚戒尺打手板,革除秀才功名。张秀才考了五等。要晚两年才能再参加科考,六等的要晚三年。”
期末考试……云朵忙看向聂大郎,“你也要参加岁考吗?”
聂大郎摇头,“大比之前会有一次通考,考取资格的人方能参加春闱。”
云朵点头,这制度还真是……健全?不过,“张秀才被革除了秀才功名,这位张老爷,怕是要内伤很久了。”
张秀才不止是内伤,简直是不敢置信,他被夫子训斥了一顿,打了一顿手板,丢尽了脸面。更可恨的是丢掉了功名!以往都是他笑看别人丢脸,万万没想到今年丢尽颜面是他!
被革除了功名,他以后就不是张秀才了,他要等两年才能再参加春试。这两年不仅要遭受同窗白眼,更要看尽村里人的嘲笑了!
张秀才觉得不能忍,他简直忍受不了,回来都不知道怎么低着头回来的。
聂氏看他关在屋里,也不敢去劝,实在是他的脸色太吓人了,可也不能任由他这样不吃不喝的在屋里生气发怒。
张秀才,本名充,字成林,少年读书,娶了聂氏回家,三年后考中秀才功名,至今已几年了,因为家有薄业,每次秋闱必定参加。他也曾因为落榜愤恨科考黑暗,老天对他不公。他空有才华,满腹学识,却无用武之地。然而他对科考却抱着极大的希望,尤其是聂大郎轻松中举之后,他的才学比聂大郎何止多了一点!?只是世道不公,他才没能高中。
现在他张充却成了学识不够,连岁考都通不过,连秀才功名也被革除的人,丢尽颜面!
“老爷!我给你炖了鸡汤,你好歹吃点,仔细当心身子啊!这功名……还可以再考!”聂氏温声在门外劝慰,却不敢进屋去。前天劝他,被砚台砸在手上,青紫了一大片,肿了多高,揉了药酒,到现在都还没消。也幸亏是砸在手上,要是砸在脸上,还不知道会咋样。
张充深吸一口气,阴沉着脸道,“送进来吧!”
聂氏听他应声,连忙把鸡汤送进来,“老爷!这鸡腿肉都已经切成小块了,炖的烂烂的,正好下口。”
张充看上面飘了一层油花,不悦的皱眉。他是不是就因为这次没有打点,那些人油水不够,这才革除了他的功名!?
看他变脸,聂氏心里轻颤,“……老爷……老爷?”
张充抬眼看她,穿着华丽的绸布绣花褙子,头上戴着银步摇,插着银钗,耳朵上戴着金珠耳坠,手上戴着赤金雕花镯子,一副贵太太的打扮,以前觉得她这么打扮是给他长脸,是体面,现在再看她这打扮,只觉得庸俗,看着就不顺,碍眼。
“别人打扮,你也打扮,你却一身庸俗铜臭味儿,我是读书人,你就不会打扮的清洁高雅一点!?”张充怒道。
聂氏愣了下,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她以前都是这样打扮的……。看他面带怒气,忙应道,“我这就重新装扮,打扮的清洁高雅点!”
张充眼里闪过嫌恶,看着她不悦道,“还不端过来!”
“哦!哦!”聂氏连忙鸡汤放在他手边。
张充皱皱眉,“你下去吧!”
聂氏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不过也怕他再发火,拿了鸡汤砸她,连忙就出了书房。
村里的人都在议论,张秀才的功名被革除了,他们也才知道每年都有岁考,考不过就当不成秀才了。
杨氏很是关心这个事儿,事情一传来,她就过来张家打听了,看着聂氏手被砸的青紫一大片,聪明的没有多问,然后又急急忙忙的跑到清园来,“张秀才的功名被除掉了,以后就不是秀才了!聂大郎的咋样?”他学问可是没有张秀才好,张秀才都没考过,被革除了功名,那聂大郎岂不是也没过!?一个亲家没了功名,连女婿也没了功名,她这脸要丢大了!
云朵真想白她一眼,“聂大郎是举人,不是秀才。”
“那就是功名还在?还是举人老爷?”杨氏追问。
“嗯。”云朵点头,应她一声。
杨氏松口气,“那就好!聂大郎的功名还在就好!”又有些不太信的问,“他学问还不如张秀才,咋张秀才的功名被革除了,他的却没有!?”
云朵不理她,坐在火炉子旁烤火。
“问你话呢!你这死丫头!”杨氏不悦的拉着脸,“我这是担心你们,你还拉着个脸,关心你像欠你的一样!”
“聂大郎是举人,已经不用参加岁考了。也不可能革除功名。还有,他的学问是庞老爷教的,庞老爷是探花郎,前三甲。”云朵不喜欢她一副聂大郎很没有,怎么没倒霉的样子。
“他才念几年书,人家张秀才都念了多少年了,早多少年都考中秀才了!”杨氏不以为意撇了下嘴,见聂大郎没在屋里,问他人在哪。
“在书房看书练字呢!”云朵冲她笑了下。
杨氏脸上露出个还算满意的神色,“你可要看着他,别有事儿没事儿往外跑,想着这事儿,想着那事儿的,多在家里念书,要不这功名被革除了,到时候丢脸可丢大了!”
看聂大郎不在,屋里只有一个罗妈妈,她眼神转了转,摆手吩咐罗妈妈,“你下去吧!我们俩有话说!”
罗妈妈站着没动,等云朵的吩咐。
“要说啥话?”云朵抬眼看她。
“当然是有话说!”杨氏不悦的瞪眼,吩咐罗妈妈,“叫你出去,你还不赶紧下去!”
云朵皱眉,摆了下手。
罗妈妈屈膝,退下。
杨氏看看屋里又看看屋外,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家里的银子,都在你这儿,还是让聂大郎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