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四郎斜着眼看不怎么夹菜的云朵,大块大块的往嘴里塞,夸赞孙莹儿,“嫂子你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呢!”
云朵扫了他一眼,笑着跟甘氏和张氏道,“的确比大姑和聂梅做的好吃,比奶奶的手艺都要好呢!以往二婶总说她做饭不好吃,都是由大姑和聂梅做,这以后二房多了个茶饭好的,总算没得说了!大家都有口福了!是吧,奶奶?”
甘氏看着云朵笑眯眯的样子,眉头微皱。
云朵一直看着她,眼含深意的笑着。大房几个人都是包子,要么不吭声,要么任由使唤欺压。虽然二房可恨可恶,但若没有甘氏的纵容,张氏几个也不会被欺压到这个地步。
她这是要让二房和大房平均分配家务活儿。甘氏在她笑意的眼眸凝视下,老脸有些搁不住,可是这个时候她却不能不应声,“的确!老三媳妇儿生了后,出月子前,就先老大媳妇儿和老二媳妇儿一替一天轮换。老二媳妇儿要是嫌做饭不好吃,就给二郎媳妇儿打下手。”也趁机治治刘氏这个不知改的婆娘!
刘氏的脸一下子就不好看了,可是当着一桌的人,她又不敢发脾气。
柳氏眸光一转,笑道,“娘说的是!我现在怀着孩子不方便,不过也能帮忙摘摘菜。当我生了,出了月子,就立马排上。”说着冲云朵笑笑。这丫头还真不是个软和的,刚把大姐从陈家捞出来。二郎媳妇儿刚进门,她这就开始给大房撑腰了。
张氏几次想说话,这么多年下来,她都忙活习惯了。聂兰死死的拽着她,不让她吭声。本来三房人,三个儿媳妇,就得三天轮一次。结果几乎天天都是她们做饭,云朵站出来说话,奶奶都同意了,那也该她们歇歇了!
刘氏都不敢直接反驳,聂四郎没忍住,“我娘做饭太难吃!还是大伯娘做饭好!家里也都喜欢吃!”
“你翻过年也要十五岁了,也要说媒了,三郎成了亲,年底就该挨着你了,咋还是跟几岁小孩儿一样,说话不过脑子?”聂大郎轻笑着看像聂四郎,眼中幽光闪烁。
聂四郎被他看的心里瘆了下,觉得脊背莫名窜上一股寒流来,生生没有辩驳出口话来。
刘氏沉了脸,“啥叫我儿子说话不过脑子?你教训起来倒像教训儿子一样,你说话才是没过脑子吧!”这死病秧子算个啥玩意儿,胆敢教训起她的儿子来。
聂大郎笑了,“孟子曰:‘理亦无所问,知己者阕砻。良驹识主,长兄若父。’我身为兄长,自当有教育弟妹的责任和权利。四郎既是我弟,他代表也是我们整个聂家,在家还好,若出门接待外客还如此,我们家丢脸事小,惹来祸端事情就大了。”
乡下人都没读过书,偶尔有识几个字的也是随着识字的人偶然认了几个,听到‘子曰’那就是书本上说的,是圣人言,那就是真理。
家里的人知道聂大郎跟着聂里正学识字的没几个,经过县城卖糖葫芦,聂兰回家来说了云朵被庞仁调戏闹出事儿来,聂兰就不太轻易敢把云朵家的事儿乱说了。
这突然听聂大郎嘴里蹦出‘子曰’来,还真不少人惊疑,诧异。
“你听谁说的‘子曰,子曰’,说出来糊弄人!还不就是找个借口教训看不顺眼的弟弟!”刘氏口气不善道。
聂兰忙道,“大哥再跟着聂里正念书,识了很多字,写得字也能写很好了!”她脸上带着些得意,大哥还会说‘子曰’了,以后就是读书人了!
甘氏也知道这事儿,不过只限于聂大郎认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没想到他出口‘子曰’的大道理。连连点头,“好!大郎以后有了学问,咱们家也有个读书人了!以后开门做买卖,也不怕人糊弄了!”然后又对聂四郎道,“长兄如父,你大哥说你都是为你好!你也不小了,有些话该说有些事儿不该做,都要明白清楚了。”
聂四郎不忿,看聂二贵使眼色,低着头,“知道了,奶奶!”
聂二贵在桌子底下扯了下刘氏,让她别这会儿再呛声说话,明显他娘对他们二房越来越不满,这个时候还往上撞,不是找不自在吗!好不容易儿媳妇娶进门了,好好表现一下,正是缓和关系,让娘重新看重他们的时候。刘氏有时候说话也的确不分场合,坏的都是自己的事儿。
孙莹儿人不傻,桌上暗潮涌动,在她在聂家过的头一天,就这样,看来大房和二房的矛盾已经不小了。她瞥了眼聂二郎,见他还笑着,眼神却有些冷,所有所思的看着一副淡然,不堪在意的聂大郎和云朵。
吃了饭,聂大郎说回家看书,带着云朵就走了。
聂兰也跑过来跟上,问云朵,“你刚才给二嫂的荷包,是你绣的吗?还是用缎子绣的,你还有没有,也给我一个吧?”聂四郎刚被教育了一回,她说话说的很是客气。
云朵耸了下肩膀,“就那一个!还是做棉靴剩下的料子!”
聂兰顿时有些失望,低头看云朵的紫色缎子绣雪花的棉靴,羡慕的不行,“你这棉靴上面沾的雪和绣的雪花混成了一堆了。”
云朵低头看了眼,大姐的绣活儿挺精细,这棉靴穿上比之前的舒服太多了。
聂兰看看自己已经没有鲜亮颜色的棉靴,更是羡慕云朵的穿戴。
看她一路跟了过来,云朵挑眉问她,“你有事儿?”
聂兰看她头上戴的堆花,笑的带着讨好,“大嫂!你头上的绢花好像自己做的,跟你那缎子袄一样的料子,还有没有?也给我做和大姐做一个,留着过年的时候戴。”
云朵见她想着聂梅,不给她,她肯定还要待一会,巴拉巴拉个不停,转身开了箱子,找出剩下的粉红缎子碎布,拿了两块手帕大小的给她,“你自己回去做,正好喜欢啥样的就做啥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