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二贵看杨氏跟着云朵一块,抬眼找聂大郎,“你们是来卖淀粉的?”
杨氏好一会反应过来,指着聂二贵,“你们把豆芽菜卖到县城里来了?”
她口气里带着愤怒,不满,像是被人抢了道儿一样。
聂三贵来了县城才知道,他们的豆芽虽然卖的容易,却依然挣不了大钱,想到媳妇儿说的话,他笑着跟云朵打招呼,“你们也来县城啊!大郎呢?咋不见他人?”
聂大郎拿着个纸包过来,看到聂二贵和聂三贵,淡淡的点头算是打招呼。
“你们这就回去了?正好我们豆芽也快卖完了,我们一块回去!”聂三贵桶了聂二贵一下,让他赶紧收拾东西。他们自己搭车回去,还要给车前。
聂二贵反应很迅速,把竹筐麻袋一收,直接放在了驴车上。
王敦看了眼云朵和聂大郎。
聂大郎从前面上了驴车,把纸包装进竹篓子里,跟王敦道,“反正多拉一个是一个钱。”
王敦明白过来,就拉着聂二贵和聂三贵,到城门口的老地方等了一会,喊去青阳镇的人。
还真有两个,上了车,给了车钱。
杨氏斜着眼看聂二贵兄弟俩,“你们咋不给车钱?”想让她闺女掏钱,真是无赖不要脸。
聂二贵看向聂大郎,“你们是拉了淀粉来卖的吧?”
聂大郎目光淡漠的挑挑眉。
聂三贵看向聂大郎拿着的纸包,里面穿出来的是肉饼的香味儿,“你们晌午也没吃饭吧?我们也没来得及吃呢!”
“没来得及吃就下去买啊!”杨氏不客气道。
有她眼神不善的盯着,聂二贵和聂三贵只好在路旁的烧饼摊上买了俩烧饼。
不过聂二贵疑惑,这俩人之前都是坐范举人家的驴车,还是王忠拉着他们,这咋换驴车了?现在王忠又没事儿,拉着他们跑一趟县城又不值啥事儿。这几天好像王忠也不往村里来了。
路上王敦又拉了一个,和之前的两人认识,三人就说起话来。
云朵和聂大郎坐在靠前的地方,冷风呼呼的。聂大郎把夹袄给她拉好,挡着风,想着给她做个帽子,再做个暖袖,出门也省的冻着脸和手了。
杨氏则用了块靛蓝的厚布包着头和脸。
天还阴阴的,一副随时要下的样子,远处山上和近处的麦田里都是白白的一片。
驴车走在雪路上,速度不快,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云朵不等杨氏说留夜,就跟王敦拜托,他回村里的时候,把杨氏稍到花石沟。王敦村和花石沟不太远。
看着云朵和聂大郎下了大路直接往村里去,杨氏脸色发青,她都冻了大半天了,不说留她一夜,竟然还把她扔给一个不认识的。她想下车,王敦已经赶着驴车往前走。
驴车前面有个杆子,挂着灯笼,照着路。
王敦看到杨氏脸色不好,就道,“婶子不用担心,我一会就把你送回家了!我把你送到你家门口!”他还想着杨氏要卖柿饼,也要租他的驴车。
杨氏也想到了租车的事儿,怒哼一声,没有说啥。
云朵进了门,探出头往外看。
“看什么?”聂大郎回过头问她。
云朵嘿嘿一笑,她在看杨氏,怕她一怒又跟着过来,那今晚可不好过了。
“快进屋了。”聂大郎过来,关上门,拉着她进屋。
东西放下,聂大郎就点了柴火,抓了两把米,馏了两个馍馍,煮了米粥,又炒了碗白菜。
吃了饭,一木盆热水,聂大郎按着云朵的脚放进去,“别动!好好烫一下。”今儿个坐了一天的驴车,羊皮靴穿着也不暖和的。
云朵皱着鼻子直吸气,“好烫!好烫!”
聂大郎看她连个白嫩的小脚丫子都红了,才拿出来,撩着水继续洗,“不好好烫一下,回头冻了,年年都冻。”
云朵又烫又痒,躺在炕上蹬腿,“哈哈哈……好痒……哈哈……”
聂大郎把她小脚丫子烫好,这才给她放到炕上,“快进被窝。”
云朵在炕上滚。
聂大郎笑着拉她,往被子里塞。泡过脚,倒了洗脚水,“又下雪了。”
云朵看了下,见看不到,就裹着被子趴在被窝里,“聂大郎,你还看书不?”
“我教你认字。”聂大郎拿了本《三字经》过来。
两个人趴在被窝里,指着书上的字展开小学生互比模式。
背倒是会背了一段,聂里正却还没教那么多字。
云朵满头黑线的跟聂大郎道,一个字一个字的对,一边背一边对,对照哪个字,哪个字就认识了。
这种幼儿方式,让云朵不时就困了,“不认了,我困了。我昨天就没睡好。”
聂大郎心中一颤,是因为他不在,没有睡好吗?
云朵打个哈欠。
聂大郎眼中笑意流过,把书放一旁,翻个身,把她搂到怀里,“快睡吧!明儿个再起来继续。”
睡意朦胧的云朵身子僵了僵,明儿个还继续!?
聂大郎拍拍她,闭上眼睛,任自己心中情意蔓延。
云朵嘟囔一句,“又睡那么快。”动了动,找个舒服的姿势,也睡过去。
过了会,聂大郎也动了动,把她整个人搂进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沉沉睡觉。
屋里暖意流淌,外面雪花温柔的飘落。
天明起来,院子里又积了一层厚厚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