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在村里不久,聂大郎也不常出门,对村里哪家啥人都不太了解,招谁不招谁,他们现在村里又没威严,不好说,所以才请聂里正出面帮忙。
等了一会,聂里正过来了,杨婆婆也起来做饭,打开了门。
聂里正点了几个媳妇儿进屋去打扫,又让人搬了张桌子过来,哪家招了谁来干活儿,都要记着。
谁去干活儿,各家人昨晚就已经商量好了,自然是派家里手脚麻利干活儿快的,不然选不中,不仅工钱没了,分红也没了。
白石村人口不少,但算起来只有几十户,因为多数是没有分家的,所以这人也好选了。
聂里正在村里生活了几十年,谁家什么品行,不说全知道,也能看个差不多。帮了先是选了三十个人。
那些没选上又失望又着急。
云朵扬声劝道,“现在地方小,天冷上冻没办法盖作坊,选出来这三十个人也不是天天都上工干活,得轮换着来的。等明年开了春,盖了作坊,到时候要的人就多了,真忙活起来,咱们村的人都上手还不够呢!所以大家先别急!”
聂里正也出来说话,“谁家要是找事儿,以后作坊就没他家的份儿了!”
这话一出来,没选上的顿时不敢吭声,只再三确定过了年会要他们,卖的淀粉多了也会招他们来,这才放下心。
被选中的人个个精神抖擞,喜气洋洋的,准备大干一场。
云朵拿了银子给聂三郎,叫他赶着聂里正家的牛车,把磨盘和木桶木盆,缸和瓮都买回来。晾晒的席子聂婆子不让买,“谁家没有晒粮食的席,借过来用用就是了。”
众人也都点头,说自家的席子随便用。
本来要写个单子,怕给忘了。可没人识字,倒是记忆力都不错,拉着牛车就赶往青阳镇上。
云朵又看着几个媳妇儿子把杨婆婆家的三间厢房都腾出来,打扫干净,把杨婆婆院子里也都拾掇干净,淀粉做出来,还要晾晒的。
不到晌午,聂三郎就带着人,拉了慢慢一牛车的东西回来了。
按磨盘的几个人忙过去,盆子桶先拿下来放一边,把缸和瓮搬下来,十几个人喊着号子,把磨盘搬下来,一屋一个装好。
下午就开始收玉米和红薯,聂里正拿着纸笔记账,买谁家的玉米红薯多少斤都先记着,回头再给钱。
云朵跟聂大郎商量了下,还是先把钱给结算了,“回头不够了再说。这淀粉做出来,拿出去就能卖了。”
卖玉米红薯的几家都很高兴,不过红薯玉米都还要吃,所以卖的都不多。都想着去亲戚家打招呼,买别人存里的红薯玉米也买过来,这样就能做更多淀粉了。
云朵让聂大郎回家休息,她留下来教人洗淀粉。
刘氏在外面看了一边又一边,想进来,大门被闩着,不是做工的不让进,做工也都不准把做淀粉的方法泄露出去,这是聂里正强烈要求的。谁家若泄露出去,就赶出村子,成全村公敌。
推磨的都是男人们,洗淀粉的都是妇人们,干惯了农活儿,都不觉得累,反而全身都是劲儿一样。
第二天就出了不少淀粉,晒在院子里。
村里的动静那么大,范家也得知了消息,范老爷和王忠过来,看忙的热火朝天,倒是都对云朵看法又变了。无权无势,连住的屋子都没有,拿着点本钱就敢开作坊。
不过村里的人却仿佛被灌了迷魂汤一样,一副自己要赚大钱的样子。再看云朵,比卖鱼长高了不少,细棉布绣兰花草的棉袄,镶阑边大摆裙,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聂里正呵呵笑着,“村里如今也算有个进项了,这小作坊办起来,还得范老爷多多照应啊!”
真要他照应,开办作坊之前就会先去见他了。范老爷也呵呵笑,“怪像模像样的。村里能有个进项,我也为村里高兴。”
说了几句场面话,范老爷问起玉米淀粉和和红薯淀粉的用处。
“全是做吃食的,可做点心可做菜。”云朵回道。
“县城里好几家还等着你去做鱼呢!”说起这事儿,范老爷面色有些不虞。
“后天我便带着淀粉去县城。”云朵笑,这回不去也得去了。
逛了下,范老爷就带着王忠走了。
做工的人听云朵后天要去县城卖淀粉,都加快了手脚,想在云朵进县城之前多做出来些淀粉。
回到家,云朵拿着聂大郎的药扒拉着算了下,正好吃到后天,拿着银子留出来个五两,留着给聂大郎抓药,剩下的才拿出来继续买玉米和红薯。
聂大郎正坐在炕上练字,手捏不稳毛笔的样子。
云朵一看,暗叹口气。果然还是没进步,像鸡刨的一样,歪七扭八。
聂大郎眸光微转,一脸不自在的看着云朵,“是不是写的很难看?我握笔总是握不好。”这样的字太不容易写,他得好好练练才行。
云朵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坐过来,拿过毛笔给他示范,“这样的。我看里正他握笔就是这样的。”
结果毛笔到了聂大郎手里,端正的握笔他写不成字,比之前写的更像狗爬的。
看他苍白病弱的脸上都浮起了红晕,云朵拿着他的手给他纠正姿势,“里正不是教了你好几次,我都学会了。”
“嗯。可能我年纪大,又病了这么久……”聂大郎不自在的应声。
云朵面带异色的看聂大郎两眼,年纪大懂事了,不更应该学的快吗?还是他真的病了太久,大脑有些不受控制?想法刚起,她自己就否定了。刘氏落水,他明明会水却说不会。她要去喊聂二贵救人,他立马就拦着她,喊了聂四郎去。刘氏上来说喊人太慢了,听叫人的是自己儿子才没发难。他这哪像脑子不好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