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兰看聂大郎闭着眼,似是睡着了,云朵又不理她,想走又不敢走。她拿着鸡腿,要是被人看到传到家里,她跑不了一顿打,更少不了一顿骂。想了想,还是没走,把鸡腿啃吃完,这才离开。
聂大郎的病一直不好,严重了一整夜都没饭睡,云朵又担心又愧疚,“聂大郎!要不我们去县城里找大夫给你看看吧?”
看她小脸都皱在一起了,聂大郎摸摸她的头,“不用,我这是老毛病,不管怎么吃药,一旦犯病,没有十天半月好不了,严重的能拖一个月,吃什么药都不管用的。”
“那买点好药吃,找厉害的大夫看诊,也能减轻些啊!”云朵真怕聂大郎要是一病不起,到时候该怎么办?现在又不是之前,看病抓药得借钱,他们手里有钱,吃好一点的药,好的也快。
“聂郎中以前也在县城里坐过堂,范老爷家每次有人病了还要跑去镇上请郎中,这才回来的。再说镇上的药和县城里的药都是一样的。”聂大郎笑道。
云朵还是有些不放心。是不是县城里的药太贵?几十两银子不够花的?所以聂大郎才不去县城里治?她去数了数银子,还了债,去掉花的,还有四十两和一个小银锞子两串零钱,这银子的确是不顶花。但有病不能不治啊!
“久病成医,我的病我知道,不会严重到丢了小命的!”虽然有人这么希望,但他如今有了小丫头在身边,他不舍得死,也不会让自己死。
这话说的有道理,云朵找不到话反驳,只能天天照顾他,熬药,做点小吃食给他。
只是聂大郎的病一会见轻,眼看要好,一觉睡醒又更加严重了。又抓的三天药也快吃完了,云朵请了镇上的大夫来家里给聂大郎看诊。
大夫给聂大郎仔细把了脉,摇着头,“此病无治了!只能吃些药吊着命了。”
云朵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大夫你再看看,怎么可能会没得治了呢!?”聂大郎才二十岁,他病了那么多年都没死,这还是个镇上的大夫,却一副让她准备后事的样子。
聂大郎伸手拉她,“云朵!”
云朵扭头看聂大郎苍白的病容,眼眶泛酸,“聂大郎!我们去县城里治吧!银子要是不够,我还可以再赚!红薯干我们都还没卖,我们再买些红薯,可以洗淀粉卖。”要不是因为她,聂大郎也不会跳到清湖里,病成现在这个样。
聂大郎眸光微闪,如果他的病好了呢?她是不是就可以没有留恋的离开了?
见他不说话,云朵更加笃定他怕花钱,摇着他,“聂大郎!?”
聂大郎深深的看着她,看着她有些泛红的双眼,伸出手臂,把她搂进怀里。
云朵推开他,执意道,“我们去县城里治治看吧!”以前是没钱,只能抓点药抓点药。现在那些银子也该够看一下病的了。
“好。”聂大郎抱着她点头。
云朵松了口气,察觉到聂大郎情绪不一样,搂着她的胳膊越来越紧,想了下,没有推开他。他心里肯定很难过又纠结,拥抱是给予支持和力量最简单温暖的方式,让他抱一下好了。
决定了去县城,次一天云朵拾掇好,把银子带上,没有去范家大院打招呼,她不是去做鱼,是给聂大郎治病,两个人从大路上搭了辆驴车赶往南平县成。
下了驴车,云朵就问了最大的药铺,医术最好的大夫在哪家医馆坐堂,带了聂大郎直奔过去。
医馆是六扇的门脸,里面不少病人在排队。云朵看着放了心,看病的人多,说明这大夫医术好。和聂大郎排了好一会,才轮到。
大夫是个瘦长脸一脸严肃的老头,花白的头发,留着山羊胡,望闻问切一番检查之后,老大夫眉头微拧,“这陈年旧疾,来势凶猛,想要治好却无可能。老夫给你开个方子,抓了药好好调理一番,却也只能保你一时。”
云朵提着的心瞬间沉入谷底,难道聂大郎的病真的没有得治吗?
聂大郎淡然的微微笑,拱手跟大夫道谢。
“谢谢大夫。”云朵拿着方子,还是去抓了十天的药,一下花了四两多银子。
拎着一堆的药,云朵扶着聂大郎从医馆出来,“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馄饨吧!”馄饨清淡些,却营养不少。
“我们去吃牛肉面吧!”聂大郎拉着她拐弯进了小街。
街中有一家王记面馆,见到客人,忙有伙计上来招呼。
牛肉面上的很快,这里的牛肉面和现代的不同,用调料煮汤,牛肉也少,这里的牛肉面是实实在在的大片牛肉,盖在面上。
“好大一碗,我吃不完。”云朵拿着筷子吸了吸飘着香味儿的热气,两眼又酸了。聂大郎只能活一时吗?
聂大郎微微笑着,“吃不完等会我帮你吃。”
“好!”云朵点点头,没有抬头,埋头吃着碗里的面。
聂大郎眼里闪过挣扎,还是低了头吃面。
吃了面,天已经晌午过了,两人忙去城门口搭了驴车回镇上。
到了镇上天都已经黑了。
“我们在镇上住一晚吧?”镇上离家还有很远的一段路要走,她没事儿,聂大郎却不行。
“我觉得好了很多,我们走回去吧!”聂大郎拉住她,她的小手冰凉,手心却有汗。
云朵张嘴要说话,他已经牵着她下了路,“真的行吗?”
“我们走慢一点就是。镇上的旅店不安全。”聂大郎笑道。
云朵恍然,他们身上还带着几十两银子,虽然不算多,可也足够让人生歹心了。其实他们可以去云英家借住一晚,但前提条件她婆婆不是陈婆子。
两个人牵着手,踏着夜色往家走。
路上云朵捡了个棍棒,拿着,捡了个尖石头,也拿着。还掰了几根荆条拿着。
看她的样子,聂大郎扑哧笑起来,“拿个棍子就行了,这些东西都扔掉吧!路上随处都是。”
云朵也觉得有点沉,还有一堆药要拿,就石头和荆条扔了,只拿个棍棒。
“怕不怕?”聂大郎握紧她的小手。
云朵想了下,摇摇头,“有人一块我就不怕。”再说她自己也是一缕魂魄穿越到小云朵身上的。
聂大郎笑,拉着她走的靠紧些,“你不用担心,我的身子情况我知道。县城里的大夫治不好,等有钱就去京城找大夫,天下之大,能人多着呢!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死掉,这次也不会的!”
云朵一想,顿时明朗了起来,心里也轻松起来,“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可惜不能把聂大郎弄到现代去,现代医学发达,也能查清楚他是什么病,对症治疗。
见她心情变好,聂大郎笑了。
两个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算走到家。
这时候也已经月上中天了。
简单洗漱了下,烧上炕,就睡下了。
次一天起来,聂大郎病重了。
张氏和甘氏,柳氏都来看望,刘氏也跟着过来,进屋就眼神乱扫。
聂兰因吃了个鸡腿,云朵又没让她做啥事儿,就盯着刘氏和聂四郎。
张氏抹着眼泪,要帮云朵煎药。
云朵没让,说聂大郎要休息,送了他们出去。
刘氏走在后面,看云朵眼神盯着她,气哼了一声。小贱人!看你能耐!等这病秧子一死,你就等着当小寡妇吧!
村里就传起流言,聂大郎这次真的不行了,镇上的大夫都来看了,还跑去了县城里看,却越看越严重。那连镇上的大夫,县城里名医都没办法治好聂大郎,他这次估计活不久了。
这天云朵看着聂大郎喝完药,拿了衣裳到井边去洗,叫他不想待屋里就出来晒太阳。
聂大郎就听她的,坐在屋门口的晒太阳。
她刚走,家里就来了个婆子,穿的花红柳绿,“呦!云朵没在家啊!正好这事儿也不好跟她说,聂家大郎也是个心善的人,我就跟你说说吧!我是花石沟的媒婆,我姓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