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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迷失

黎若灵在医院外狂奔,好容易看到一辆空着的的士经过门口,她迅速地招手钻进了车子。坐在的士后座上,她双手合十,紧张地要命,车子离黎若灵的医院越近她的心就跳得越快。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哪怕是会撞得头破血流,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前往,为了她,更为她腹中的小孩。

9点过后是休息的时间,VIP病房的走道上异常安静,有的病房甚至传出了轻微的鼾声。黎若灵小心翼翼地踱着步子,她听见自己的鞋跟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心脏越发的抽紧。

史书南的病房近在咫尺,黎若灵的手指在门把上游离,她深吸一口气,咬牙鼓足勇气推开了病房的门。

意外的,史书南并没有休息,他正站在窗边望着屋外的景色,表情是深思的。听到响动,他转过身子,目光停留在黎若灵的脸上,立刻,那种带着些许忧伤的深思变成了一种纯粹的厌恶。

“有什么事吗?”他问,声音是冰冷的,眼神是疏离的,而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然而,黎若灵就像失明一般,看不到他的冷漠和骤然改变的态度,她只是呆立在门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着他线条柔和的脸庞,他直挺的鼻梁,他温柔如水的眼神,这些都曾经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他是史书南,是她的未婚夫,想到这,她不由自主地冲过去,扑进了他的怀中:“书南!书南!”她叫他,疯狂的,依恋的叫着他。

他能体会她有多想他吗?他能体会她的心吗?

“你干什么?”史书南身子一僵,他想也没想便一把推开她,后退一步,用看一条令人作呕的蛆一样的眼神嫌恶地盯着她,“黎若灵,请你自重。”

黎若灵愣住,受伤的望着史书南,任由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他竟然推开她,嫌弃似的推开她。曾经,史书南说过即使他忘了她,他的心也会本能地找到她,爱上她。

可是,现在,他竟然主动推开她,那样的轻而易举,那样地不假思索!

“我……” 黎若灵强忍住心中的痛楚,深吸一口气,强逼自己振作起来,她渴望而悲楚地注视着史书南,用发颤的声音说道,“我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话?”史书南的双眼仿佛弥漫着一层冰晶,清寒冷冽。无意与之接视,一种仿似低温速冻的感觉,由头至尾,一瞬间把人冷冻……

如此这般寒极眼神深深地刺伤了黎若灵,虽然极力克制,那泪水还是再次在她脸上泛滥成灾了:“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你很震惊,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每一件事情都真实地存在过你我的世界中。”

“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黎若灵瞪着史书南好看中略带防备的眼睛苦苦涩的开了口:

“我们两年前就已经认识,那时你到乡村小学来做支教,而我也正好代表大学在做‘一对一’帮扶活动。我们都喜欢看孩子们的笑脸,都喜欢带着孩子漫山遍野地游玩,因为爱好相似,性格相近,我们很快熟络起来,支教的那两年是我渡过的最快乐也是最幸福的时光。之后,你跟着我一起回到了我的老家,你说想在那儿和我一起走完后半生的旅程。两个月前,我接受了你的戒指,在父母的见证下我正式成了你的未婚妻。”

黎若灵说到这已经开始泪流满面,声音哽咽,不住的抽搐着,但她还是强打精神继续说道,“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地携手走下去,怎料你在一个多月前发生了车祸,将我们的过往忘记得干干净净。”

史书南吃惊地瞪大眼睛,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仿佛一记闷雷从头顶直劈下来,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了什么,起伏的心绪渐趋平静,他注视着黎若灵眼里多了一丝怀疑。

然而黎若灵似乎并未发现这细微的变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悲恸地喊着:“书南,我们曾经相识、相恋,我不是什么清洁工,我是你的未婚妻黎若灵,为了你,我进了这家医院当清洁工,只是为了能够呆在你身边照顾你,我……”

“够了,不要说了……” 史书南大声吼了出来,“现在我失去了记忆,你想怎么说都行。之前你到底用这种方法骗了多少人?”

黎若灵怔住,她颤声问:“什么意思?”

“你处心积虑的接近我不就是觊觎我富家公子的身份吗?说真的,一开始我确实有为你迷失过,甚至在知道你的真面目后也打算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当我倒霉会被你这样的女人盯上,可是我真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可以厚颜无耻地编出这样的谎言。”说着,史书南上前一步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用他怒火中烧的目光逼视她颤抖的眼眸,“你这样清纯的面孔下到底埋藏怎样一颗暗黑的心?为了财富和名誉你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可以抛弃吗?我真恨自己的愚蠢,竟然会相信你这样的女人。”

“我没有,书南,你要相信我,我没有骗你,我说的句句属实。”黎若灵叫着,仿佛溺水人员的最后挣扎,“你不是说我给你的感觉很熟悉吗?你不是说我们可能相识吗?书南……”她说着,凄婉地望着他,轻轻捏住他的袖子摇撼着,“求求你,不要排斥我,你好好回想心中的那种感觉,那种让你熟悉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史书南定定的看着黎若灵,她的脸好悲伤,她的目光那样诚恳,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灼伤了他,他的心没来由地一阵颤动和抽搐。

他不懂,为什么黎若灵的眼泪会让他的心这么痛,他震惊着,迟疑地伸出手去,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卢傲菡像一只狩猎的老鹰似的直冲进来一把打掉了黎若灵的手掌,将史书南护在她的身后。

“你现在在干什么?”卢傲菡尖着嗓子咄咄逼人的瞪着黎若灵,“黎若灵你的把戏早就被我看穿了,你伪装成清洁工,整天围着书南转不就是想从他身上捞钱!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我劝你好事尽早收手,继续下去只会让你自取其辱。”

黎若灵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大声嚷了起来:“我没有,史书南是我喜欢的人,所以我才会呆在他身边。”

“住嘴。”卢傲菡抬手吧不容置疑地扇了她一巴掌,“谁准你说喜欢的,史书南是我的未婚夫,他不是你这种下等人有资格喜欢的人。”

黎若灵捂着脸,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这个女人凭什么扇她巴掌?她没有骗过任何一个人,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想到这,她愤怒地上前一步,要和卢傲菡理论,就在这时,史书南忽然从卢傲菡身后站出来拦在她面前,低头,他用陌生而疏离的眼光望着她。这样的眼神让黎若灵全身心都为之痛楚了。

“你走吧。”他冷冰冰的说,“我已经有未婚妻了,请你不要再来找我,我真的很怕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你……太可怕了。”

黎若灵怔着,痛着,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还有……” 史书南继续说,每一个字都在撕咬着她的心,“我收回邀请你参加我生日party那句话,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黎若灵愕然的张着眼,泪水炸弹似的,一颗接一颗,源源不断地在冰冷的地面炸裂开来。她用力地捂住胸口,痛苦地一步步的往后退,远远地看着史书南将卢傲菡护在身后,冷漠的注视着她,他们之间就像是忽然横亘起了一条无形的河流,她被丢弃在河流的这边,而对岸是永远不可能和她再有交集的史书南。

“史书南。”终于,她在一片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开口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我,真心地祝愿你们永远幸福。”当她说出‘幸福’两个字时,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没有思想的,她转身,逃跑似的奔出了病房。

黎若灵开始在大街上游荡,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做什么,手机在口袋里不停地响着,她木然地接起电话,木然地应答着:“喂!找谁?”

“灵灵,我是妈妈。”

黎若灵瞪大眼睛,呼吸有些急促:“妈?什么事?”

“你已经出去两个月了,也不给家里来个电话,史书南怎么样了?”

“妈,其实我……我们已经……”她咬住嘴唇,挣扎了好久,最后依然没有办法说出“分手”两个字,深吸一口气,她振作了一下,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量的愉快,“妈,我明天回家。”

“是吗?史书南已经痊愈了是不是?你们是一起回来吗?”

“妈!”黎若灵痛苦地打断母亲,“我一个人回来。”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一个人回来?和史书南发生什么事了吗?”

“详细的情形我回来再和您说。”说完,她飞快地合上了电话,如果继续说下去,她真怕自己会在大街上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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