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生自从知道刘真是去旅行安心回去后,有段时间没有联系。大家毕业后、工作后总是这样,即使是很好的朋友,彼此记挂着对方过得好不好,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便渐渐少了联系。更何况,到了我这个年纪,很多朋友都成家立业,想要彼此约在哪个地方见上一面,就变成很难得的事情。
所幸,我这个人朋友本就不多,为数不多的朋友也基本都在我身边。像杨生,也因为俞铖和他老乡的缘故,两个人的交集变成三个人的交集,需要见面的次数就多了一倍。
俞铖搬家的时候,杨生也来了。明明告诉他,要3小时的路程,不用那么辛苦跑一趟,他说着要见见朋友,便来了。他来后,给我们分享了一个喜讯:刘真怀孕了。严师雨这人很不厚道。她偷偷问我:他们不是感情不好吗,他老婆不是前段时间跑去旅游了吗?那孩子是不是他的啊,你要不要劝劝他,到时候验验DNA什么的。
严师雨说的时候谁也没在意,因为不管是我们这些外人,还是杨生他自己,都很清楚刘真很爱杨生。我们认为她断不会给他戴绿帽子。但就是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人,我们很笃定的认定的一件事,在杨生刚和我们宣布了她老婆怀孕后,当着我们的面,他老婆怀着别人孩子的事却穿帮了。
刘真从云南回来后,杨生整个人就变了。好像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闹腾,他也终于在刘真“离家出走”后看开了,他是真的怕他离家出走吧,也害怕自己的无视带给她伤害。所以,他每次和我为数不多的几次电联中,都会听他雀跃地说:刘哖,我今天和刘真去吃了家火锅店,真的很好吃,你下次来,我请你。或者是我和刘真刚从游泳馆回来。刘哖,你帮我去药店刷点营养品,刘真她爸爸最近加班身体不太好,我也没办法及时去看他,你帮我带点什么过去呗。他和我的每次对话,从从前只字不提的刘真跨越为每句必有的刘真。我还和俞铖开玩笑:杨生长大了。懂事了。
但杨生的懂事换不来刘真的回心转意。其实,我很理解刘真的心态。如果换做是我。我还在喜欢NO.1的阶段,有一天我和他结婚了,但他一点也不爱我,甚至一点也不关心我,连我是不是在家三天后才发觉,我也会觉得寒心。
但我还是无法理解刘真的出轨。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总是以偏离你思维的角度在运转。这是我长大以后最长说的一句话。很多事情,我们认定了是怎样,最后却总是出乎我们的意料。
杨生在帮俞铖搬家的时候还兴高采烈宣布自己明年要晋级当爸爸。严师雨这么和我八的时候,我还骂她见不得人好。而且她一向不是那种乌鸦嘴的人,乌鸦嘴的人是我嘛,谁曾想,严师雨也当了回乌鸦嘴,真的被言中。
我让杨生给刘真打个电话,他手机刚好没电。我就用我的电话给她打过去。手机没人接听,我打了座机。接的是他家的保姆,她说:太太说她和先生去C市,这两天都不在。你找她有什么事情吗?不然给她打手机吧。
我摁的是免提,在场吃饭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杨生的脸瞬间就绿了。所有人都鸦雀无声,我就像闯祸被抓到的小孩一样,无比尴尬。杨生自己圆着场:可能也跟着来了,在她父母家吧。等会有空去看看。
俞铖送着杨生到了酒店。他支支吾吾:杨生,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杨生马上挡住:如果是不好的,你别告诉我。
后来我问俞铖是什么事情。他说他搬家前回家拿了些必需品,陪他父母逛百货,有看到和刘真长得像的人。进了旁边的一家妇产医院,和她一起的人,拉着她的手,还时不时俯到她肚子边,做听孩子声音状。杨生说,那时候他以为自己眼花。现在看来,可能那天他看到的人真的是刘真。
我听到这个事情,挺冲击的。觉得杨生挺可怜,虽然也挺可悲。终于想通,想要用心对待一个人,却听闻对方已经不爱他的事情。该作何感受。即使如杨生,他从不爱刘真,毕竟也当了一年多夫妻,也会不舒服吧。杨生当时在车里的表情,现在回头想想,看来他是早就知道。
杨生回去那天,俞铖上班,只我送他。我旁敲侧击,他才缓缓道出:其实,学校里早就有人和我说,她上次去云南就是和那个人一起去。
“你见过那个人吗?”
“我们学校的一个外籍老师。”
“外籍。外国人那么开放,她会不会被骗。”
“我也不懂。刘哖,我现在挺乱的。其实,这次过来,我就是想来避避,想让自己想通点。刘真她什么都没和我说。她居然还告诉我她怀孕了。我当初真的以为是我的宝宝。后来听的流言多了,我告诉我自己,这些流言不可信。以前,凝夏,不也是被这些流言间接害的。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半夜起来,看到她不在身边,听到她在阳台打电话。她电话里叫着那个人的名字。你说,两个普通的同事,能在半夜三更打电话吗?”
“或许真没什么。杨生,你看,我们以前在学校也很经常半夜打电话的啊。”
“那不一样。你别安慰我。刘哖。你说,是不是我伤她太多了。你说我现在是和她摊牌,放她走还是当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真不是你的小孩,你不是等于帮人家养小孩。”我脱口而出。甚至忘记了我前一刻还在安慰他没事的,不可能的事情。
杨生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
其实,我又哪来的心情来安慰杨生。我自己和俞铖不也是问题多多。现在,甚至工作的事情都和感情的问题搅合在一起,真的很累。我也搞不清楚我自己在想什么。
“我昨天去了凝夏的墓地。”杨生突然说。他很久没提过庄凝夏。特别是刘真云南回来后。
“你去那里做什么,都过去的事情了。”
“你说宋城冰现在会在哪里呢?他现在知不知道凝夏走的事情?他会有报应吧。我对刘真来说,也是另一个宋城冰吧,所以,现在报应就来了。”
“不要乱想了。”我安慰着杨生。说起来,这两年真的没有宋城冰的消息。我拜侯序南所赐,和学校的人都断了联系。也没有办法打听他的消息。我倒是很殷切地希望,他过得不好。
说起侯序南就头疼。那天他直接冲到我们包厢,还嬉皮笑脸和我们打招呼。原来是给林昊陈当说客。严师雨向来直来直往的个性,她看着侯序南的假笑就很不舒服,讽刺着:怎么你和我们家刘哖见面不尴尬吗?有钱真是能使鬼推磨,你都不害怕你和我们刘哖的旧闻翻出来,影响你人气。
陆浩年不愧是和严师雨交往过,两个人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一搭一唱着:严小姐,你out了,你不知道现在不管是丑闻还是旧闻,有新闻就有人气吗?
我才不管侯序南是不是有人气,结论是不管他是****还是艺人,我都一如既然地讨厌他。特别不喜欢这样被人抬出炒作,把我的生活剖析在陌生人的面前,供他们品头论足,津津乐道。而他利用了我一次还不够,还想冷菜翻炒,真够差劲。
我哥倒也干脆,没顾念他如今boss的体面身份,也不顾念他们从前的同学情,直接摁铃让服务员带人出去。林昊陈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侯序南都抬出来,但他显然很白痴,没看出我有多讨厌侯序南。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多么宽宏大量的人,我一直很小肚鸡肠,得罪我的,我一定会记住。就算不报仇,我也要眼不见为净。
我一直很笃定,我不会接这个代言。那时候的我,一定没有预想过,几个月后大街小巷会贴满我和侯序南脸贴脸,揽腰抱肩的亲密合照。甚至一打开电视,屏幕上就会动不动跳出我和侯序南合拍的广告。所以说,什么事情都不能绝对地说,因为,你的绝对,有一天会打了自己的嘴巴。这是广告播出后,林昊陈送给我的贺词。
年纪小的时候,我一直很有自己的原则,就算别人认为是错的,只要我觉得是对的,我也一定会坚持已见。再大点,吃了几次亏,我觉得别人觉得是错的真的是错的,我就要改,那些所谓的固执被我扔弃。到这几年,经历的事情多了,那些固执也好,原则也好,好的坏的,通通都不见了。
那段时间,我常常听薛凯琪的《十年后的你》里面就提到十年后的你棱角磨灭了。我想,现在的我,就是这样,棱角磨灭了。原则不见了。真不知道,很多年后的我,会不会变得更不堪,讨厌这样的自己。却也无可奈何。
但愿,有一天,我不至于成为一个让自己都感到寒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