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李长峰拨打电话的声音,清晰的传入粟小玲的耳中,清脆的滴答声,让她有些恍惚。
她甚至想起了儿时,看的电影里面的招魂曲:一位衣衫破烂的老婆婆,在夜半三更,走在空旷的青石街道上,凌乱而依稀发白的头发飘散在夜风中,手中一只黄铜铃儿摇晃不歇,口中念念有词:“魂儿归、魂儿归,魂儿归兮……”
便在这时,肩膀处“啪”的一声传来,正莫名出神的粟小玲被吓了一跳。
回身看去,却是薛少。
他那习惯性的懒散的笑容正扩充在嘴角:“胡思乱想什么呢。”
“哦……”粟小玲耸耸肩膀,脸蛋潮红。
恰在此时,李长峰的电话拨通了。
“身份证实了么?”李长峰发问的语气,有些急迫。
这也难怪,毕竟案发所在,那是国有银行,又处在大庭广众之下,消息早已传播的满城皆是,引的人心惶惶,因而上级给了限时令,关系到头顶的乌纱帽,他不急迫才怪。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答案是怎样的,只听见李长峰有些激怒的声音传来:“那就想办法快去证实,他总有痕迹留下的,找他居住的地方!”
又在电话嘱托了几句,方才挂断了电话。
“没有结果?”薛少半个脑袋遮掩在路旁的树荫里问道,他说话的声音永远那么不急不缓,却饱含一种奇特的韵律。
“其中两人已经证实,乃是银行保卫处的职工,还有一个有点麻烦。”李长峰焦急说道,语气中带着对下属法医的不满。
“哦?DNA比对的结果应该同时出来啊?”一旁红着脸的粟小玲插话问道。
“没有那个家伙的DNA样本。”李长峰恼火说道:“他好像一直孤身一人生活,竟然没有人知道他住在那里。”
“银行里有关他们的档案呢?”薛少在暗影中点燃一颗烟,提醒李长峰。
“是有点奇怪,根据身高测试,这个家伙比档案记录低了两公分。”李长峰不确定说道。
毕竟只是两公分,而且又是测量的被烧焦的尸体,所以就连刚才汇报的法医也不敢确定。
“全城搜捕吧!”倒是薛少的声音很肯定:“所有巧合聚集在一起,便就不是巧合!”
李长峰邹眉头愣了一下,接着就去拨打电话,命令下属的行动了:“全城戒严!通知各个部门,搜捕王山,由其是火车站……”
王山便是那个眼睛中了两枪的银行保卫。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李长峰挂了电话,悠悠说道,显然并不肯定薛少的判断。
“另外问问你的暗线,最近黑道上,可有眼睛有残疾的人的踪迹,而且,这个家伙,最近和王山走得很近。”薛少却并不介意,依然在清理自己脑海中的各条断线。
之后,看着忙活的李长峰,薛少便带着粟小玲离开了,他们居住的所在也是那件狭小的办公室。
只是,粟小玲毕竟没有毕业,又是个大大的美人胚子,平常,薛少都是安排让她会学校宿舍住宿的。
但今晚,粟小玲显然不会回去学校了,梗着脖子,强硬要求同去办公室。
理由简单而有力:“哼,你别想撇开我,这个案子我是从头到尾参与的,你别想支开我,到时候找借口扣我的奖金!”
小办公室距离案发银行并不远,在粟小玲的坚持下,两人便没有打车,步行而归。
月色倾洒而下,混合在闪烁的灯光中。
“等你有钱了,你最想做什么?”粟小玲早习惯了闷葫芦般的薛少,便自己找个话题。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粟小玲又愣了一下,才明白薛少跳跃性的思维。
“春暖花开倒可以,面朝大海就难咯!”粟小玲取笑着薛少冷静骨子里的浪漫情怀。
他们所在的城市,乃是A国的一个西南城市,有着春城的美誉,但是距离蔚蓝大海就有点僻远。
“说到挣钱,我们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回去后,将这段时间和重案组的协助资料整理下,送给李大队长,将我们的经费要回来。”
看着薛少难道的窘迫模样,粟小玲有点想笑:“包括今天银行的案子么?”
“当然了!”
“还没破案呢?”
“明天早上就会有破案的消息。”
“你这么肯定?”看着薛少笃定的脸容,粟小玲有点吃惊。
两人转进一个小巷道,穿过巷道,便是他们的办公室兼寓所了。
巷道里面没有路灯,黑暗中的狭促,让粟小玲有点害怕,若不是和薛少一路,她平时都不敢独自走这条小巷道的,宁远绕远多走一公里。
“什么是侦探?”黑暗中,粟小玲贴着薛少的臂膀,听见薛少问自己。
“破案的人咯!”
“什么是破案?”
“破除虚妄,找到真相。”
薛少对于女大研究生的词锋和善变,很佩服。
“破案,就是从合理中找到不合理的存在,而不合理便是犯罪留下的痕迹。”
想要推开一点贴的自己越来越紧的柔软,但看看身边蔓延的黑暗,薛少没有忍心,只有艰难的享受着臂膀上的柔软和温热。
“银行烧尸案中,第一不合理的,并不是那个两只眼睛都中枪的保卫尸体,而是劫匪是如何进去金库的,既然门窗都没有撬动的痕迹,那就只有两只可能,一是劫匪用钥匙自己开门,或者有人从金库里面为劫匪打开门。”
每当薛少分析案情的时候,粟小玲都会安静的聆听。
“第二不合理的,乃是保卫的子弹。”
这一条不合理,薛少从来都没有说,粟小玲奇怪道:“保卫的子弹?”
“对,三名死去的银行保卫,其中两人总共射出了七颗子弹,但却有一颗子弹射在了自己人身上,在那个眼睛中了两枪的保卫的右眼里面。”
“可能是误杀,要知道劫匪冲进来,保卫肯定很慌乱,加上金库的空间本来就很狭小。”粟小玲凝神分析。
“是的,有误伤的可能,但加上这家伙左眼也被近距离射击,便不合理了。”
“你是说?”粟小玲的大脑高速运转:“你是说眼睛中了两枪的人,并不是银行保卫,而是劫匪的一名,他中的第一课子弹也不是误伤,而是银行保卫……”
“对,只有这样才合理,再回头分析第一点,如果是监守自盗,其中一名保卫勾结劫匪,嗯,他的名字应该叫做王山,王山事先与劫匪约定好时间,将金库大门打开,攻击其他两名银行保卫,而银行保卫在自卫战中,也击中了一名劫匪,而这个家伙的眼睛有明显特征或者残疾,劫匪在离开的时候,便又近距离补了他一枪……”
认真听取薛少的意见,在将其饶舌话语理清楚后,粟小玲大叫道:“哇,你是怎么想到的!应该就是这样!”
“哎呀,什么东西!”
便在粟小玲高声兴奋的表达对薛少的惊佩之情的时候,脚下却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要不是自己一路上紧紧抓这薛少的臂膀,恐怕就被摔倒再低了。
薛少拉起粟小玲,见她的碎花裙子在夜风中飘荡,便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披在粟小玲的身上:“晚上出来,也不加一件衣服,每个女孩子的模样!”
“嗨吆,你还嫌弃我不是淑女了啊?有那个淑女会在你的破烂侦探所上班!”
“不是说让你毕业就回去找工作么!”薛少说话间,打开随身带着的强光手电筒:“大晚上的,谁将东西仍在路上,这不是害人么。”
还准备继续犟嘴的粟小玲,顺着手电筒的光线看去,顿时,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飘荡在巷道中,远远的穿了开去。
那声音,尖利激昂,瞬间,巷道旁边的小阁楼上,亮起了几家灯火,有人远远喊道:“什么人?怎么了?要报警吗?”
原来,手电筒照射下,竟然是一具尸体!
用黑布包裹严实,只露出眼睛和头发的尸体!
想到自己刚才和这恐怖尸体的亲密接触,粟小玲顿时胃里翻滚,“哇”的一声吐出一推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