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四十九年,是夜,暮色深沉。如今已是四更天,本应沉静的靳府却是灯火通明,一片嘈杂。
靳府,乃是当今丞相靳知清的官邸。靳知清,乃两朝元老,曾与大燕开国皇帝一起征战沙场,出生入死。为其挡过刀,受过辱,更多次救其性命。可以说,若没有靳知清此人,也就没有如今的大燕都城。
大燕得以繁荣昌盛,靳相功不可没。开国皇帝在位期间,钦赐靳知清正一品丞相之位,世袭制,殿前免跪礼。可像王位一样,传位于后代子孙。
靳相育有四子,长子靳子富,次子靳子贵,三子靳子荣,幼子靳子华。兄弟四人皆在军中身居要职,一门四帅,可谓是满门荣耀。
可自从二代皇帝即位以来,似乎有针对之意。除靳相官职不变,其他靳家人都处在比较尴尬的位置。
比如说,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却是非常搞笑的担个毫无用处闲职。而那些毫无作战经验的儒生,往往身居军中要职。待靳家也不似开国皇帝那般亲厚。
靳家在朝中,也不在是一家独大,在二代皇帝的有意提拔下,风家,宁家这种小家族慢慢占据朝堂。由原来的一枝独秀变成了如今的三足鼎立!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道理靳知清不是不知,儿子们也曾劝他归隐山林。只是他始终不舍,不舍自己辛辛苦苦打拼的靳家。
此刻,靳府一个废弃多年的小院。靳相带领着家丁护卫蜂蛹而至。“家主,家主!求求你,求求你!歌儿她还小,她是女孩子呀!”
废院里,居住的是长房靳子富的元妻林如月和他的庶女靳长歌。林如月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着。身躯因为害怕微微颤抖着。两手扯着靳知清的下摆,眸中满是肯求。“
慈母多败儿,长歌是府中唯一的嫡系子孙,将来必成大器。你莫要不识抬举。”靳知清丝毫不为所动。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抬起脚将她踢出一丈远。
林如月的身子如同破布一般狠狠地砸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她一个身子孱弱的妇人,哪里经的起靳相这一脚。“
娘……,娘你怎么样?”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娃惊慌失措的上前,想要去扶自己的亲娘。靳相双目一沉,袖中一动,将她扯到自己面前“靳长歌,在这个家里,甚至整个大燕,无人敢违本相之命。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如今,靳家风雨飘摇,你身为靳家人,可为家族考虑过?”
靳长歌两目含泪,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缓缓道“长歌身为靳家人,自当事事以靳家为先。爷爷有命,长歌不敢不从。只是娘她身子娇弱,还请爷爷手下留情。”
说完,便是叩头不起。“歌儿,不要……他会毁了你,他会毁了你的一生!”林如月挣扎着起身,却被家丁按倒。用一种屈辱的姿势趴在地上。
靳长歌恍若未闻,定定的看着靳知清,因为她知道,只有做到靳相满意,娘才有可能逃过一劫。
靳知清阴沉着脸,那声线也是极低沉“从今往后,靳府只有一位嫡子,名靳长歌。你可懂本相之意?”
靳长歌默默的垂下头去,这是要将自己当成男子来养?半晌,才开口道“孙儿明白。”
似是不满意她如今的样子,靳相高声叫道“来人,将小公子带走。好好梳洗一番。”立刻有俩名仆妇上前,靳长歌拱手行礼“孙儿告退。”见
长歌走出院子,斩知清回头盯着林如月,幽幽的说“感情用事,掌权大忌!你活着,对长歌便是一种威胁。若想保长歌一世平安,她的身份绝不能暴露。死人才能守的住秘密,为了长歌,你应该清楚该怎么做吧?”
林如月心尖颤了颤,深知自己躲不过这一劫。“家主若能保证歌儿性命无忧,儿媳情愿一死。”
靳知清脸色一缓,这林如月也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长歌是本相的唯一孙儿,等我身死以后,靳家就是她的天下,无人敢对她不敬。至于陛下那边……”说到这,他的眉头蹙了一蹙“也罢,我会设法为她求一道免死金牌,即使她的身份被拆穿,也可保性命无虞。你大可放心。”
林如月缓缓展开一抹凄美而决然的笑意“既是如此,也请家主放心,儿媳明白该怎么做。明日,靳府不会再有林如月这个人!”说罢,便拖着孱弱的身子慢慢的挪回里屋。靳知清怔了一怔,一挥衣袖,带着众家厅走出了小院。
翌日清晨,大街小厢皆知,我朝丞相家中失火,相爷痛失长媳,悲痛欲绝,一病不起。
靳府书房中,靳长歌铁青着脸,咬着牙,双眸喷火。一字一顿的问道“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娘?”
而那悲痛欲绝,一病不起的靳相爷却是稳稳当当的端坐在椅子上。听靳长歌这么问,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本相无从干涉。”
“若不是你做的,我娘好端端的怎么会葬身火海?”靳长歌睚眦欲裂,愤怒的狂吼。
“放肆!”靳知清猛地一拍桌子,大步向前,伸出手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犹不解恨“来人,靳长歌身为靳家子弟,不敬家主,以下犯上。拖下去重打四十!”
靳长歌今年不过八岁,更长年随着母亲居住废院,身子本就弱。这刑罚于她来说可谓是严苛之极!随着靳知清一声令下,四名家丁如狼似虎的扑上来。“慢着,”靳知清顿了一顿。“鸣钟,请府中众人观刑!”
不一会,书房外聚满了人,其中就有长歌的父亲靳子富。靳子富如今不过三十岁,身穿一袭黑袍,浑身肃杀,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踱步而来。竟无半分求情意味。
靳长歌被绑上一张长凳上,厚重的板子重重的落在背上,像是要将他的脊背打断。
随着板子的起伏,一道道血箭喷洒而出。众人皆是面露喜色,有的甚至嘲讽出声。靳子富低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眸中神色。尖锐的痛意透过神经,传遍全身。靳长歌面容扭曲,闷哼出声。他死死的盯着靳知清和那群嘲讽自己的人,一一将他们记在心里。
四十大板打完,靳长歌已经气息奄奄。靳知清朗声说道“将长歌送回住处,待伤养好,送往隐卫队。你们都散了吧。”
话罢,已率先走了出去。靳子富才大梦初醒般抱起长歌回房。小小的人儿已昏死过去。
靳子富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自她出生起,自己就假装不在意,本来以为她是女子可以远离家族争斗,没想道……靳子富轻叹一口气,转身出门寻医。
他刚出门,房中的靳长歌突然睁开了眼睛。望着他的背影,缓缓勾出一抹冷笑。无比妖娆,邪肆!
想不到,竟没死呢。靳长歌喃喃自语。
此时,他已不是原来的靳长歌!而是二十一世界的杀手之王季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