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安东尼斯。
我是卡俄斯技术开发部的部长。Bye总是说我是个贪生怕死的技术宅男,而我从不反驳,因为我觉得事实正是如此。
说到卡俄斯,二十年前刚拿到耶鲁大学生物学博士的我对这个大家讳莫如深的组织并不了解。
主创造出了亚当,人类之父。又用亚当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夏娃,人类之母。人类在1996年就克隆了第一只绵羊,那么,克隆的如果是人呢?我的博士论文中我提出使用克隆来储存人类的基因库,通过将人的脑电波及记忆解码后储存起来移植到克隆体里来达到治病救人的目的。大体就类似于若是机体某一部分病变,就移植克隆体的器官医治,若是大范围病变,就直接将记忆存档移植给克隆体,如此,此人就可以重生。论文发表后,我就成了学术界的异教徒,人们认为我将的做法太不人道,克隆是国际法里明令禁止的行为。
我的导师说,将存活的脑电波移植给健康的克隆体,对于别人,这个人是重生了的,因为从基因到身体,从性格到记忆,克隆体都完美地拷贝了本体的一切。然而对于本体呢?是死了?还是以另一种形式重生在克隆体身上?毕竟对于精神和肉体的讨论人类几千年都没有得出结论。
我的人生第一次转折发生在我的博士论文发表后。那时,卡俄斯的人找到我时,我的研究已经因为资金不足而终止了。金发的美人坐在我的实验室,说对我的研究很感兴趣,希望我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那我可以继续我的研究?”
“当然,卡俄斯是你永远的后盾。”
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加入了一个怎样的组织。很多年后,坐在实验室的窗户下,我问赛菲利亚,“如果当时我拒绝加入呢。”
“我们会清洗掉你。”记忆里赛菲利亚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发着光,她语气温柔而冷酷地回答。
后来,我才知道,卡俄斯的势力竟如此之大。卡俄斯,英语里意为混沌。它几乎是黑暗世界里最强大机器。它不属于任何国家,却控制着几乎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的能力者,组织里充斥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能力者。对于能力者,卡俄斯的态度先是招揽,若是招揽不成功,就会抹杀掉。所以,卡俄斯也是世界上最大的能力者猎杀集团。这一点上我一直分不清卡俄斯究竟做的是对是错,但我坚信我与我的上帝站的是正义的一方,至于猎杀,那是暗杀部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技术男。
技术开发部是卡俄斯最特殊的一个部门,因为它里面的大多数人都不是能力者。但它拥有世界最顶尖的人才和最精密的设备,它负责整个卡俄斯先进技术的开发,所以卡俄斯的技术不论从哪方面,都领先世界主流至少五十年。
而我,是卡俄斯技术开发部的部长。
在完成潘多拉计划后,我着手开始了琥珀计划。潘多拉计划中,我几乎要以为我快接近我心目中的神。上帝在创造生命,而我,也在创造生命。琥珀计划是在潘多拉计划的基础上,用卡俄斯几个拥有强大精神力和能力的人的基因为蓝本,希望开发出完美的人形战斗机器。
看着培养液里的生命越长越大,我随时调整着它们的状态,确保它们永远处于最佳生长状态。他们就像是我的孩子,在我的手心里越长越大。
三号,以Bye的基因为蓝本的复制体,所有实验体里最特殊的一个孩子。她生长状况很好,先天输入的基因缺陷并没有显现出来。她似乎比其他实验体活泼许多,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和其他实验体一样的苍白呆滞。
在将三号培养到差不多十八岁大小时,三号已经可以完全脱离营养液的培养,于是我将她安排到了实验体专用的宿舍,我们在总控室可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三号刚刚会说话时,叫的是我的名字,她叫我“托尼”。第一次她喊我“托尼”时,我吓了一跳,那种感觉就和家里摆放的洋娃娃突然开口说话了一般,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在叫我。后来,我发现,在她情绪比较好时,她会喊我“托尼”,在她收到刺激情绪激动时,也会喊“托尼”。
她,是有意识的。
我觉得。
实验体的成品渐渐多了起来,所有成品都必须运往瑞士的实验室进行测试。出发前的晚上,看她宿舍的灯依旧亮着,,我推开了她的宿舍门。所有实验体的宿舍都十分简陋,只有一把椅子和一张小床,四壁都是白色的墙,没有窗户。她静静坐在椅子上,黑色的长发如瀑般垂到腰间,脖子上的控制项圈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三号,还没有睡?”我走到她身前。三号没有反应,仍然微微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我并不期待她能给我什么反应,因为我知道眼前的这个,只是一个人偶,没有人格的人偶。
突然,她似乎抬了下头,又似乎没有,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我抱起她,她的身体轻的像一片羽毛,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那一刻觉得自己很残忍。明天她就要被送到瑞士,进行各种实验,测量她身体各方面的极限,这将是十分痛苦的过程。而她最后的结果,无非两种,一种是在测试的过程中报废掉,被抹杀。另一种,则是她可以撑到完成测试,被输入既定程序,成为一个人形的杀人机器。
她这么轻,这么柔弱。我想象不出她会经历怎样的痛苦,她会怎样的无助。突然,我有些恨自己。我的上帝一定不会原谅如此残忍的我。
将她放在小床上,我吻了吻她的额头,“愿上帝保佑你。”
“托尼……”轻轻的一声。我的动作滞了滞,关灯,离开了她的宿舍。
“这批实验体里,三号五号十一号各项测试结果都很完美,看来琥珀计划是迎来曙光了啊。”瑞士实验室里的主管布莱恩对我说。
我看着玻璃那边的她,手上翻动档案的手不知不觉停了。她正在承受高压,随着屏幕上红色的示数不断升高,她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她必须在很高的压强下将屋子这边的羽毛球捡起来,再走到屋子那一头将羽毛球放进篮子里。
“再加大压强,还没有到极限。”布莱恩说。
电脑旁的研究员应了一声,压强示数极速跳变着,她的皮肤崩裂了,血流了一头一脸,身上的棉布实验服也被血浸透了,她艰难地移动着步子,每走一小步,血都蜿蜒成水洼——现在的她几乎不成人形。
“停下!够了!上帝,你们看不到她快不行了吗!”我冲瑞士主管喊着。
“可是部长,这不是它的极限,它还可以更加优秀。”主管解释道。我注意到他用的宾语,是“它”,而不是“她”。
“上帝,我做了什么!”我冲过去拉开研究员,按了停止键,打开门,抱起她,她的血染红了我的衣服,“托尼……”她在我怀里轻轻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将她拥在怀里,喃喃说着。
我知道自己不是给她一个人说,是给所有的琥珀计划的实验体说,对不起,不该创造出来你们,我不是上帝,将你们创造出来却给了你们无尽的痛苦。
这件事后,我向赛菲利亚提出了终止琥珀计划的申请,然而,在申请书还没有批之前,琥珀计划就已经发生了变故。
Tobecontin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