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不禁皱了下眉。
两手沾满大凉皇族的鲜血,肩上负着上千上万人的冤魂,竟还装着一脸仁慈来掩饰魔鬼般的心肠!她忽然有种上前撕碎他虚假面具的冲动!
但到底凝然不动,原本明艳的脸上却绽开最蛊惑人心的笑,勾魂摄魂的波光流转眼眸。一声“磕见皇上!”似也喊得比别人出众些。
哥哥说她最美丽的时刻,便是她笑时,那情景,绝对是“惑阳城,迷下蔡。何况,虽只有十四岁的身体,却已长得曼妙卓绝。
听闻当今帝君对嫔妃极冷漠,一般的女子,很难近君身。她计划的第二步,便是夺君宠,近君侧!想要近身,必须吸引他!
虽然不知他为何那般冷漠,但用这方法一试未尝不可。
慕容祈墨落了座,极意外地,目光仍有意无意的在她身上流转,只因她那抹神韵与他记忆中的有几分相似。
“你叫什么名字?”慕容祈墨脸上依然挂着微笑,根本不像外间传的那样,发出好听的嗓音盯着已迅速将姿态换成端庄娴雅的渔阳。
“民女安平渔阳磕见皇上!”渔阳起身行礼,平静的外表极力掩饰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的锥心愤恨。纵使他身上不泛名垂千古的明君风采,有不严自威的帝王气度,但那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她宁信外面的风传,也不肯信眼前赤果果的事实!自以为眼见为实,也会为表象所蒙蔽!
“哦?安平将军的二女?”太后温和的笑意里,略露一丝惊讶,接了话头。
“是!”渔阳向上不卑不亢再次微微屈膝。
“想不到将门竟也能养出如此妩媚秀丽的女子。”太后由衷感叹。
“谢太后夸赞!”渔阳再次福一福,不由暗诧这母子二人竟能将凶残本性掩饰得如此周密,除了满目的温良仁爱,竟是瞧不出一丝破绽的!
众女子见皇上太后都对渔阳特别关注,心内便有有些醋酸起来,眼光中难掩一丝妒忌。
太后又随意问了其他几位,又向慕容祈墨微点了点头,抬手示意,最后的考核开始了。
考核第一项为丹青。
……灭门仇人摆在眼前,渔阳虽面对萱纸,已无法淡然,握着湖管的手轻轻颤粟,心中千万遍地误以为手中所握着的,是一柄利刃,下一刻,她便可步荆轲后尘!
心内揣着万千杂念,眼角忍不住偷瞟向端坐上方的慕容祈墨,不期然正撞上慕容祈墨直直凝望自己的目光。不由一惊,忙垂下眼睑,心头砰然直跳。情由心生,自己方才的眼神会不会泄漏了什么。
两刻钟后,慕容祈墨身边的太监林德全将众女子案前的画收了上去。
慕容祈墨在他手中漫不经心地看着,忽然,目光定住了,落在其中一幅上再不离开。抬手自林德全手中拿过那画儿,扫一眼底下的签署,目光转向渔阳。
“这幅画是何意?你说说。”语气虽淡淡的,却极严肃认真。说着,将画转向渔阳,众人的目光刹时全聚至那画上。
雪白的萱纸上,只画了一棵大树的几片绿叶,最底的一片叶尖上,晨曦薄雾下悬着一滴将坠的露珠,露珠正底下的土里,是一棵刚发的新芽。画的左上角题着娟秀的“凝露”二字。
画虽然极形象逼真,却过于简单,像是草草应付似的。
那几个女子只道慕容祈墨恼了,拿渔阳问罪呢,神情里便浮一丝幸灾乐祸之色。
太后看了,神色一凝,目光中也端了疑惑,转向渔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