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何必先证实自己不是真凶?他到底还要顾忌些什么?
眼下边疆战事紧急,他不到含元殿前群策群力谋划江山,倒为后宫这点事劳心费神,他到底要如何?
父亲既然叛国引兵谋反,自己理应一并问罪当斩,他根本无需费事,按这坐实的双重罪名真接将她处决便可,又何必大费周章兴师动众地严查真凶?
到了水落石出之时,若发现真凶不是她,岂不是开脱了她的罪名,反倒纵容了待罪之人,又得与众臣较一番唇舌?
他这样做到底为何?真是天意难测!
一旁的林德全恰好想着这句话,万分无奈地伺候慕容祈墨身旁,心内却急得什么似的。
边境告急,皇上仅一句:拾乌山上布苍龙探海阵。便将一众臣子晾在殿上,赶回后宫着手这一红花案。
皇上何时变得如此不顾政事关切后妃了?
——顺着小二子的线索查下去,便查出了御膳房的耶律洪,耶律洪吃不过打,招出了承恩宫的红药。
慕容祈墨一听红药二字,脸色陡然变了,搁在紫香檀椅上龙头扶手的两手不由虚握成拳,迟迟不再说一个字。
林德全见了,轻轻提醒:“皇上,还接着审不……”
慕容祈墨轻轻示意,林德全便代他令道:“将人犯押入天牢……”
——
慕容祈墨无声地站在她面前,目光冷竣严肃,深深地盯着她的眼睛。
“告诉我,下药的人真的不是你!”良久,慕容祈墨沉声道。
“渔阳不管过去所作如何,今时今日,我的命早已攥在你的掌心,生与死,都在你一句话,你还有必要来求证这些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慕容祈墨,面对他如此严肃认真的质问,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惊慌害怕了,该怎样的结果便是怎样的,他绝不会因为她一句话而为她改变。
“有必要!”他的声调骤然提高,说得认真有力,语气不容置疑。
渔阳不禁抬眼,见他漆墨深沉的眸子里,竟有一丝陌生而又熟悉的神情。这种神情于往日是断然未有过的,但她仍然记得,在他眼中,一定出现过。
她愰然记起,当日在炭架之上,齐若如姨娘倒在自己身上时,他看姨娘的表情,便是如此的。
这样的神色,应该叫做“担忧。”
担忧?渔阳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一国之君,操控着所有人的生死大权,他竟会忧虑她的生死?
“告诉我是不是!”他忽然又严肃地重复一遍。
“不是!”
“好!”
他简单地吐出一字,霍然转身离去,一如他来时的毫无预备,只留了一抹龙涎香萦绕不散。
承恩宫殿后下厢房里,小菜子悄悄走进红药房中。红药正歪在榻上想心事,见小菜子走进来,先是意外一喜,腾地坐起来,忽脸一沉,又歪了下去。
小菜子是随着慕容祈墨进来的,趁慕容祈墨进承欢殿的当儿偷溜来找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