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巨响,泰陵墓门被打开。
而与此同时,立在门口的高无庸连忙埋下头去跪倒在地,颤巍巍的叩首道:“奴才叩见皇上,奴才冒犯闯入,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但是等了良久,里面依然很安静,没有任何响声。高无庸略有迟疑的抬了抬头,然后慢慢的抬眼望去,却愕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惊骇之下,连忙起身走进去探查,果然没有皇上的身影!
他转目四周,寻遍了角角落落,终究一无所获。当目光停留到皇后娘娘的石棺上时,他更是吃了一惊。
皇后娘娘的棺柩,竟然是打开的!而里面,空空如己……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高无庸整个身子有些站不稳了,惊愕、惶恐、诧异充斥在他的脸上。
皇上去了哪里?高无庸心中凌乱起来,想想这段时间,自从皇上进了皇陵,他就一直守在门口,未曾离开半步,即便是睡觉,也不敢睡得死死的,生怕皇上半夜会有事情派遣和吩咐。
可是谁知,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皇上的功夫不差,总不可能被此刻劫持走吧?况且有他和几个侍卫时刻在门口把守着,根本不曾见到有人进去?
再看看这里面,除了皇后娘娘的棺柩,一切都完好无损。
想到石棺,高无庸又是浑身一颤,越发觉得事态诡异。一个大活人没了踪影,毕竟长着两条腿,就算失踪得怪异,但也比一个死人凭空消失要理所当然一些。
皇后娘娘尸体的失踪,倒让他觉得毛骨悚然了,同时更让他觉得事情的怪异和严重性。
出宫一趟竟然把皇上弄丢了,这可是个大事,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皇上。高无庸望望外面那寥寥几个平庸的侍卫,根本就人力不足,因此他思忖片刻,决定先回宫一趟,带起了足够的人手再来寻找皇上。
当下不容迟疑,他留下两个侍卫在这里看守着,便立马动身,风尘仆仆往宫里赶去。只可惜这来回一趟,再快的速度也要浪费一两天了。
咸福宫,齐妃坐等右等就是等不来皇上回宫的消息,心里有些烦躁,打听到裕妃在翎坤宫惬意无忧的消息,她就心中一阵急躁,嫉妒与恨意同时滋生,恨不能马上让优哉游哉的裕妃从天堂坠入地狱。
可惜皇上现在不在宫中,她早已想好的许多伎俩都无从施展,便心中暗恨道:等皇上来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本宫不会让任何人比我过得好。
不过她幸好还不知道裕妃已经怀有龙裔的消息,否则定要先手谋害于她腹中的龙裔了。其实,正因有孕在身,裕妃才会每日调整心态,优哉游哉的安心养胎。
也难怪齐妃会当她是自以为貌美年轻才高枕无忧、自以为是,因而引起了齐妃的嫉妒与暗恨。已经千疮百孔的齐妃容不得别人安生,因此想要教训这个无知妃子的心思也就与日俱增,迫切的想让她落下马来,重重摔在地上。
她冷哼一声,正这样想着,忽闻门外一阵杂乱,似乎太监宫女都乱了阵脚。因此抬身走出去,抓住一个太监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慌乱?”
“回娘娘,刚刚高公公来报,皇上在宫外出事了,所以急招宫中武将和侍卫,一起前往泰陵。奴才正要去通知各位武官和侍卫,让他们都快些知道准备出发。”小太监如实答着,语气透着焦急。
“出事?”齐妃身子一晃,脸色大变,摇晃起小太监的身子,“不会的,不会的!皇上出什么事了?!”
“奴才也不知,只是听高公公急着召集大量人马前往泰陵,其他的奴才就一概不知了。奴才还要去通知大家,如果娘娘没有什么吩咐了,奴才先告退了。”
望着小太监慌慌张张跑开的身影,齐妃只觉头脑发懵,摇晃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心道:皇上、怎么会出事呢?皇上要是没了,就会让政敌趁机夺宫,那我的繁荣也将瞬间殆尽,那我的时儿也无缘于皇位,那我之前所做的一切筹谋也都枉费了力气,一切终成一场空……不,不,皇上千万不要有事……
很快,在紧急的召集下,已经汇聚了所有武将精英,高手侍卫,足足有上万人。高无庸带领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向着泰陵的方向疾行而去。
由于快马加鞭,不消一天工夫,已经到了泰陵。高无庸环顾四下,依照陵墓里面的完好无损来看,他确信皇上没有离开这里。
当下,高无庸因情绪急切,一手高举的同时,高声喊道:“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皇上找到!”
阴冷的牢狱,让人感到一阵阵凉意。胤禛被这股凉意袭身,渐渐从朦胧中醒来,身上的阵阵刺痛不停地刺激着他,同时也让他清楚的认识到原来自己还活着,并且尚未逃脱噩耗。不过他倒也庆幸,因为至少还可以与晴川相伴。
他此时正倒在地上,轻轻歪头看去,意外的发现晴川正站在不远处,只不过一动不动的愣在那里,看起来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胤禛咬牙忍住伤口带来的疼痛,支撑起身子,虽然身上疼痛难忍,但他此刻依然可以会心轻笑,轻缓地道了一声:“晴川。”
晴川快速的转过身,眼神中掠过一丝惊喜,“你醒了。”她笑着想要扑上来,但是刚走出两步,却又戛然止住了步子,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
胤禛奇怪于她的这番举动,其实当看到她身处这间牢房时,他已经觉得怪异了,当下眉头一紧,急切又关怀的道:“你怎么了?”
晴川却是秀眉一拧,低眉垂首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扑捉不到任何线索的背影,语气也变得冰冷:“我有话要跟你说。”
胤禛感觉到不妙,心里的压抑让他开始感受不到身上的痛感。他站起了身子,向前缓缓走了几步,眉宇间流露着沉重与伤痛,道:“你答应他什么了?”
“你不必多问。”晴川深深吐出一起,听上去却像一阵沉重的叹息,“我已经给你伤口敷了药,相信已经没有大碍,过会二当家赵虎会带你离开这里,并在你出去之后给你解药,你跟着他去吧。”
“那你呢?”
“我已经答应了大当家,等你安全的离开这里以后,我就……”晴川已经说不下去,似是哽咽住,然而她背过去的脸终究让人无法看到。
胤禛上前牵起她的手,微微昂首,道:“你明知道我不会孤身离去,又何必与他交换这样的条件?”
晴川感觉到手上传递来的温度,忍不住回头望去,正对上胤禛痛绝的暗眸,一时间,不争气的眼泪又滚落下来。她连忙回过头去,害怕心底就此凌乱,害怕不忍于这份决绝,便心中一横,抽回被握住的手,道:“胤禛,你这个笨蛋,其实我根本不爱你。我是喜欢这里才甘愿留下的,并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什么天下社稷,请你不要自作多情!快点离开这里!”
她似是嚼着眼泪说完的,当讲完最后一句。她或许轻松了,因为终于鼓起勇气并强忍着痛苦一口气将这些早已在脑中酝酿背诵了无数遍的话全部讲了出来;但同时她也难受了,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胤禛的眼睛,害怕自己难以承受不忍而崩溃下去,担心会就此毁掉原本苦苦支撑起来的努力。
胤禛突然仰头笑出几声,这种悲极之笑,比哭声更加令人揪心。他望着晴川的背影,一边的嘴角泛起苦笑,道:“这不是你的心里话,而且,你的每一句都是反义。”
晴川终于坚忍不住,身子往前一倾扶在了栅栏上,哭出声来:“为什么你总能猜到我心里所想,为什么永远不能欺瞒过你。你想听心里话是吗?好,那我就告诉你。”
说着,晴川慢慢直起了身子,片刻的犹豫,或许是在痛下决心,终于字字强忍的道:“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免教生死作相思……”胤禛嘴角的冷笑泛着痛楚和怜惜,侵袭着他的心。他知道,只有爱到至极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晴川啊晴川,你难道不知,他胤禛的爱并不比你少!
晴川因是背着身子,无法看到胤禛的表情,便又从怀中掏出一柄套着外鞘的匕首,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只是这样往后一扔,道:“是,除非你走,否则你死,才能解除你我两人的痛苦。当我成为沈雄的女人之后,也就等于死掉了,你与其受尽折磨而死,倒不如来个痛快,也好让这种无止境的痛苦戛然而止。不过你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可以无恙的离开这里,带着我的心愿造福万民。反正我已经必‘死’无疑,何苦不让结果的利益更大一些?你离开这里,起码我们对得起天下子民了,也不枉我母仪天下一场。”
说到这里,晴川冷笑一声,本想用“母仪天下”调侃一下自己,但是却觉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她始终不敢转身看他,在刚才那番话里,她再一次的强调着“离开”,又紧接着道:“胤禛,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是走还是死,做明君还是昏君?做一个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