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妃一路跑着,跑进自己的寝宫,伏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此时的她只觉得头疼欲裂:为什么,为什么皇后会在哪里?都怪自己睡过去,才让皇后捷足先登,可是……当皇上注意到我身上的时候,皇后为什么又要纠缠住他?难道果然如姐姐所言,皇后终日魅惑住皇上,不让其他妃嫔得宠?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
这样想着,她头痛的更厉害了。她抚着头轻摇两下,试图让自己清静一下,可是刚才那一幕幕交.合承欢依旧在脑中闪现不停,让她无法安宁。
这是第一次窥视春光,想不到就看到了自己喜欢的男子,而女主角,却不是自己。越这样想下去,她的心就越乱,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压抑的喘不上气来。嫉妒、恨意、不满、羡慕、鄙夷、愤怒……各种各样的情感充斥在她的眼中,这样下去,终究会承受不住而疯狂。
她开始臆想,将自己幻想成晴川,再回想刚才那一幕,终于觉得心里舒畅许多,就连身体也开始飘飘然。她眷恋这种感觉,直到渐渐痴狂起来。可是当回到现实,只会令自己更加难受。
为什么不能让这一幕成为现实?她的脑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同时她的眼睛也瞪了起来,其中流动着几分光芒。
“机会都是要自己争取的。”曾经齐妃说过的话不断萦绕在她的耳畔,像一句句魔咒逐渐侵蚀着她安分胆怯的心。终于,痴狂的迷恋以及梦寐以求的合欢击溃了她坚守已久的道德底线,莫名的嫉妒以及迷乱的心智使她善良的秉性瞬间瓦解,一时间变得支离破碎。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想别的事,也没了心情把事情想明白,只有一幕幕春光犹如一把利剑,不断的折磨她的心窝,让她发狂,失去理智。她坐起身,喃喃道:“皇后不在了,是不是就会好一些?姐姐说过会帮我的,只要我去找她……”
说到这,她便迫不及待起身走了出去。
咸福宫,齐妃看到裕妃的驾临,先是吃了一惊,心想这裕妃不是去东暖阁了吗?按理说此时应该被皇上惩治了,怎么还能安全无恙的出现?
但是她想归想,还是挂上笑容,迎上去道:“真是稀客啊,妹妹可是头一次来咸福宫啊。”
“给姐姐请安。”裕妃上前行礼。
齐妃见她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迫切的想要了解,便遣散了屋里的婢仆,同时招呼她坐下来,同时问道:“妹妹脸色这么差,是生病了,还是发生了什么?真叫本宫心疼。哦对了,妹妹今天不是去东暖阁了吗?难道没有见到皇上才这么垂头丧气?真是奇怪了,本宫明明听说皇上要在那里沐浴的。”
“我见到皇上了,不仅如此,还见到了皇后。”裕妃眼中蒙着一层灰暗,只是低着头,坐下身来。
齐妃听了这话,心里更加蹊跷,想不通在那种情况下,裕妃怎么还能安全无恙的在皇上皇后面前走出来,但脸上还是歉意的笑着道:“哎,本宫当时只听说皇上沐浴,所以本宫也不知皇后会在那里。”
“不怪你,我当时在东暖阁不小心睡着了,醒来时才发现皇后已经捷足先登。而且你知道吗?”说到这,裕妃忽然激动起来,“就在皇上注意到我时,皇后竟然死缠住皇上,分散他的注意,而我,又岂能在那里继续观看下去?只能被她逼的跑了出来。皇后的手段,实在太卑鄙,太无耻。”
“啊,对对对,都是皇后。”齐妃一怔之后,连忙添油加醋,而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同时,她又更加对东暖阁发生的一幕感兴趣,便又问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妹妹这么恼怒?”
“我不想再想起这事,请姐姐不要再问了。”裕妃扭过头去。
齐妃见问不出话,也就不再追问,但她已经有了分寸,两眼来回一晃,笑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妹妹此次登门,必定是有事。妹妹不妨直说吧,本宫一定会帮你解决难处。”
“姐姐以前说过的话还可算数?”裕妃转眼认真的望向她。
“当然算数。”
“那好,我决定与姐姐一起……”裕妃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坚定的吐出后面这句,“除掉皇后。”
听了这话,齐妃倒是愣了一下,因为她并没想到当初这个只想要祸害裕妃的恶作剧竟然能令裕妃开窍。虽然裕妃也是她痛恨的人,但相比皇后而言,还是后者更甚。孰重孰轻,她自然分得清楚,因此倒不如先与裕妃同流合污,等除掉皇后,再将裕妃讨伐。再说了,一个小小的裕妃不在话下,倒是皇后,自己孤军奋战有些难度。
虽然此时的齐妃身体已毁没有了夺宠的资本,但她认为落得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拜裕妃和皇后所赐,所以,自己无法善终,也定不教她人好过。只是,如今铲除皇后,她已不是为了夺宠这个简单目的,而是为了弘时。未曾听闻皇上立储,她就要为自己的时儿争取,也算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努力。
眼下裕妃有了这样的想法,齐妃当然暗自庆幸,道:“妹妹总算想开了,在宫里,弱肉强食,你若不伺机反抗,只能终生受气,这已经成了宫里亘古不变的原则。既然如此,那我们歃血为盟,同舟共济。妹妹可要想好了,一旦迈出这一步,可就没了回头路。”
“我明白,走上这条路,回头便是死。”裕妃眼神坚定,毅然道着,“我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后悔。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拼一拼。”
“明白最好,本宫与你同舟,你就要听本宫的话。你身上的任务可是很重很重,万事都要小心,都要顾虑周全。你若覆海,本宫不仅救不了你,没准还会拖累到本宫。”齐妃的神态严谨起来。
裕妃点头,道:“姐姐的话,妹妹谨记于心。”
“希望你能如此,你要时刻记住,不要有其他的想法,万一出现丝毫差池,只能受死。还不如大胆的往前走下去,没准会迎来曙光前程。”
“姐姐放心便是,我何时让姐姐失望过?”
一听裕妃这话,齐妃差点气得两眼一黑背过气去,上次要不是裕妃口无遮拦把赠礼的事说个明白,皇上和皇后又怎么会逼着她把舞衣穿上?也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只是……因为她当时的咬牙强忍,并没有让舞衣暗藏的诡计泄露,因此裕妃到现在还把自己当初的多嘴当成善意举动。这一切齐妃想来就气,但是没有办法,也不敢让裕妃知道真相,便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不过此时既然是裕妃主动登上贼船,想必也不会出现当初那种失算又只能自认倒霉的一幕了,便对着她笑道:“妹妹确实很关心本宫,从此以后,我们就守望相助,一同对付大家共同的敌人。”
“不知姐姐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对付皇后吗?”裕妃已经急不可耐。
“当然有办法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皇后毒死。”狠毒的话语在齐妃口中说出却是坦然。
裕妃听了脸色一变,道:“这、这样做太危险了。而且太医可以查出是何种毒药,皇上知道皇后是中毒而死,又岂能罢休?”
“本宫不会用毒药,而是用金丹。”齐妃嘴角泛着冷意。
“金丹?金丹也可以查出死因啊。”裕妃忙不迭的问道。
齐妃神态坦然,摇摇手道:“妹妹有所不知,本宫打听到一位炼丹高人的所在之处,道号紫阳道人。他曾云游天下,因此炼丹的材料非比寻常,大多源于异域,也正因此,世间的医术根本无法勘测到它的毒性。倘若能求得他的一粒毒性金丹,别人只以为是死于天命,查不出蛛丝马迹。”
“姐姐懂得真多。”
听到裕妃这句夸赞的话,齐妃忍不住笑出声,谁又能知道她对这种歪门邪道格外感兴趣呢?因此才这般了解,要不然,也不会变态到养那些毒虫了。但是她总不能说出来,只能忍不住的笑。
裕妃见她只笑不语,便又道:“那我们何时才能去求丹?”
“明天就动身吧,本宫给你地图,你出宫去求丹。”齐妃止住笑,神色恢复认真。
“我自己去?”裕妃面露胆怯,“姐姐怎么不跟着一起去?这样,我自个儿倒有些害怕了。”
齐妃当然不能告诉她自己是想留有退路,便两眼一晃,道:“啊,是这样的,你进宫不久,可以跟皇上请示回娘家一趟,而本宫就不能轻易出宫了。况且两个妃子一同出宫,别人必然会觉得事有蹊跷啊。你无须害怕,按照本宫给你的地图,很快就会找到紫阳道人。你乔装打扮,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既然如此,那我前去一试。”
眼见裕妃允应下来,齐妃笑得合不拢嘴,当下取来纸笔,为她勾画地图。
第二日,裕妃果然请示奏效,被皇上恩准出宫。她按照齐妃给的地图,乔装成一位贵妇,只带着一位车夫,坐在马车里一路奔向目的地。
到了那里,眼前是一座小小的道观。走进正堂,只见正中央一道帷幔幔遮挡了裕妃的视线。
裕妃观察许久,发觉帷幔后面有炼丹炉,因为已经闻到了丹药炼制的气息。另外,后面还有人,或许就是姐姐所说的紫阳道人吧。只是……他为何要躲在帷幔后面?是因为长的太丑,还是……
裕妃摇摇头,认为自己想多了,心想紫阳道人是高人,印象中高人都是不露相的,因此也难怪会这样了。
她这样想着,帘幔后面传来声音:“来客何人?有何贵干?”
裕妃吃了一惊,因为这居然是女人的声音,柔和中带着一丝慵懒的韵味,不过倒也吸引人。
“原来紫阳道人是个道姑?”裕妃吃惊的怔在那里,一时间忘了来干什么,只是情不自禁这样嘀咕了一句。
不过这句自言自语已经被帷幔后面的人听到,于是又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贫道才是夫人要找的紫阳道人,不知夫人前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