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坤宫,裕妃独自坐在屋中,屋里空旷,屋外寒冷。虽然屋里暖和,窗门紧闭寒风也吹不进来,但望着偌大空旷的宫殿,她还是忍不住缩缩身子。
她坐在桌前,一手托着下巴,想着这几日远观皇上的身影,幻想着自己能与皇上共舞共眠,不觉露出一丝暖暖的笑意。
就在这时,她被门外宫女的一声“齐妃娘娘吉祥”惊醒,翎坤宫真的好久没有人来了,此时有来人的声响,都让她觉得有些突兀了。
她起身走向门口,未等她开门,门已经吱悠一声被人推开。
便见齐妃伴着笑声走进来,道:“妹妹别来无恙啊?”
“姐姐怎么有空过来?”
“还不是本宫关心你吗?”齐妃走进去坐下,凝望着她,“瞧瞧你,才进宫不久,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裕妃耸拉着脑袋,坐到她的对面,只低头不语。
齐妃眉头轻轻一挑,道:“怎么?皇上到现在还没来过吗?”
裕妃点点头,依然不做声。
齐妃冷哼一声,道:“还不都是皇后,如果没了她,妹妹也不会刚进宫就坐冷板凳了。难道现在你还不想争取机会吗?只要你想,本宫愿意帮你……”
话未说完,裕妃连忙抬头,斩钉截铁的道:“不,争取幸福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而不是迫害她人。如果非要谋害别人才能取得幸福,我宁愿自己下地狱,也不要枉害了无辜人。”
“你真是不开窍啊,你把宫里当什么了,宫中明枪暗箭,尔虞我诈,哪有无辜人?像你这样的,早晚要成为一缕孤烟。”齐妃发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便连忙稳了稳,接着道,“再说了,你难道想一辈子都不受皇上的临幸吗?”
“我……”裕妃突然沉默了,皓齿轻轻咬住红润下唇,片刻又道,“皇上不能垂爱我,说明我不如皇后优秀,我要做的应该是努力完善自己,而不是谋害别人。其实,能够远远的望着自己喜欢的人,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的喜怒哀乐。虽然不是对我而笑,我也会从心底高兴,虽然不是为了我难过,我也会在背后暗自担忧。能近在咫尺的了解他的一切,已经是一种幸福。就算我一辈子都不如皇后优秀,一辈子只能远远相望,但起码可以默默地关心他,已经知足。”
“你可真单纯,其实也不怪你,每个刚进宫的妃子最初都像你一样,以为自己高风亮节,却不知一入宫门深似海。你现在进宫的日子还短,来日方长,总会体会到寂寞的滋味。”齐妃嘴角露出一丝妖艳的笑,“难道你没臆想过与皇上肌肤之亲,共度春宵吗?”
裕妃突然红了脸,紧张的不知所措,低下头道:“啊?姐姐怎么口无遮拦说这样的话?我、我才没有。”
“没有?那你羞臊什么?一定是被本宫说中了。”齐妃哈哈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尖锐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屋里。
裕妃心急,刚要辩驳,却见一个宫女进了屋,端着一个华丽锦盒走上前,“参见裕妃娘娘,齐妃娘娘。”说着她又把手中锦盒呈上,“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给裕妃娘娘的,说是从给娘娘的见面礼。”
裕妃甜甜的笑起来,转头道:“姐姐,你看到了吧,皇后并非你想的那样,是你想多了。皇后这么高贵的身份,还会给我送见面礼。”
齐妃虽然面上点头,但心中早已冷笑起来,只等着看好戏。
裕妃接过锦盒放在桌上,小心翼翼打开,却是吃了一惊,连忙回头对那宫女道:“你、你怎么将它弄坏了。”
宫女连忙摇头,道:“回娘娘话,不是奴婢弄坏的,送来就是这样的。”
“我不信,我要去找皇后问问,问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裕妃拿起锦盒,正要走开,却被齐妃拦了下来。
齐妃挡在她身前,道:“傻妹妹,难道你还看不出皇后的用意吗?皇后叫人送来破损的玉如意,就是等你去景仁宫询问,这样她就会说是你弄坏的,然后给你定个罪名将你惩罚。”
“你怎么知道不是宫女在说谎?”
“本宫是过来人,当然了解宫里的这些规矩。你初来乍到,皇后这是要给你个下马威啊,意思是让你以后老实点,不让你有非分之想。你这次倘若真去了景仁宫,没准动怒了皇上,就要被打入冷宫吃苦头了。再说了,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敢当着两位主子的面说这么大的谎?岂不是不要命了。”随即,齐妃转眼望向宫女,厉声道,“是不是?”
“是、是。”宫女听闻后连忙点头,但还是难掩一丝慌张,“奴婢就算有一万个胆,也不敢欺瞒娘娘啊。皇后娘娘以前确实也送过破损的珍宝给其他妃嫔,所以娘娘要相信奴婢,这玉如意真不是奴婢弄坏的。”
“行了,这没你的事了,退下吧。”齐妃冷冷的对她道。
“是,奴婢告退。”宫女躬身退下,此时能够抽身而退,心中不禁一阵窃喜。
裕妃立在那里,望着手中的锦盒,秀眉拧起,暗暗想了良久,才道:“可是……皇后娘娘看起来并不像这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放心,听姐姐的准没错。”齐妃轻拍她的手,将锦盒拿下来,又放回桌上。
裕妃若有所思的坐回桌前,急切的抓住齐妃的手,道:“我并未作出什么出格的事,皇后娘娘为何要这样对我?”
齐妃按在她手上,坐到她身边,道:“那还不简单,深宫之中自古花无百日红,皇后是怕你年轻貌美,有一天风头盖过了她,因此这才抓住你一个把柄,倘若以后你让她不满,她便提出要看看当初送的这个玉如意,到时候你可真就难辞其咎了,被皇后稳稳的控制住,任由她摆布了。”
“啊?那我还是把玉如意退回去吧。”裕妃一下子紧张起来。
“慢着。”齐妃按住她的手,“你要是送回去,皇后不仅会把你当做不领情,反而同样要追究玉如意破碎的责任,当场就要处罚你。”
“这进也不行,退也不行,该如何是好?”裕妃抓住齐妃的衣角,“姐姐你久居宫里,一定懂得应对的法子,不如就告诉我,该怎么办?”
“办法自然有,本宫与你亲如姐妹,当然会告诉你。”齐妃嘴角咧起笑意。
裕妃迫不及待,道:“那就请姐姐快些相告吧。”
齐妃面容装作严肃,道:“这唯一的办法就是……礼尚往来。你即刻回赠皇后娘娘一件珍宝,便算是扯平了。以后她也定然不会将玉如意拿出来说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姐姐果然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裕妃忽又犹豫,蹙眉道,“可是,我的翎坤宫并没有什么可以与这件玉如意相媲美的珍宝,又拿什么回赠皇后呢?”
“你没有,本宫那里有。”齐妃说着,已经起身,“本宫这就回咸福宫,把本宫珍藏已久的最好的宝贝给你拿来。”
“这多不好意思。”裕妃起身想拦住她,但无奈齐妃已经夺门而出,拦也拦不住,裕妃只得在后面道,“那谢谢姐姐了。”
齐妃回到咸福宫,从柜橱中拿出一件舞衣,只见上面点缀着各色珠宝翡翠,黄金镶嵌,闪闪耀眼。她将它放在桌上,不舍的抚摸着。
叶嬷嬷眼中也流露出不舍,道:“这可是娘娘最喜欢的宝贝,是娘娘的生母在娘娘进宫那天送的,难道真的要割爱送给皇后吗?况且自己没讨到好,反而让裕妃赚了便宜。”
“只要是用来对付皇后的,本宫的大好前程下,区区一件宝贝又算什么?”齐妃冷哼一声,又拿起那件舞衣,仿佛自语,“本宫可是把自己最好的宝贝拿出手了,只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本宫的寄托,一定要皇后自此芳华殆尽。”
“难道娘娘是另有玄机?”叶嬷嬷压低声音问道。
齐妃默不作声,只是阴笑着,从一旁取来一个木盒,将它打开。叶嬷嬷往里面一瞅,吓了一跳,只见是一**缠在一起的活虫子,弯弯曲曲,长短形如蚯蚓,但比蚯蚓更细。
齐妃笑了两声,道:“这是我之前饲养的嗜血毒虫,本打算对付皇后的,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如今终于待到机会,而毒虫也恰好生成旺季。”
“娘娘想怎么做?”叶嬷嬷看着那堆虫子,只觉得一阵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齐妃在舞衣的内面撕开几道小口,用钩子将毒虫一根一根的挑起来放进去,最后再用针线将小口缝起来。因为舞衣厚重,所以虫子掩在里面难以看出来,再加上这些虫子不同平凡,在里面竟然一动不动,细长的身子,就好像衣服里面的粗线头,因此更加难以发现。
齐妃摆弄好一切,又将舞衣叠好,小心翼翼的放在托盘上,道:“这些虫子平时是不动的,只有沾到皮肤之后,才会扭动。它会猛然钻入人的肌肤内,噬咬,弯曲,来回游动,最终让人体无完肤,就算用最好的药物治愈,虽然可以令伤口愈合,但一生都会留下难看的疤痕,上面还会有无法退去的恶心的黑色毒素,每天都会让皮肤溃烂流脓。你想想,皇后那曼妙无暇的身体,此后将变得坑坑洼洼,体无完肤,恶心的伤疤与脓水,皇上还怎么敢去抚摸她的肌肤?还怎么敢跟她有肌肤之亲?再加上毒虫钻入皇后的下体,看皇上还怎么敢跟她交.合。这一切,光想一想,本宫就觉得过瘾,更别说它马上就要成为现实。哈哈哈哈……这颗眼中钉就要被铲除了,本宫再也没有绊脚石了。就算裕妃不与我同流合污,本宫照样可以借她的手达成所愿,哈哈哈哈……”
齐妃尖锐的笑声充斥在整间屋里,比起那藏在华丽舞衣中的恶心毒虫更加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