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声枪声响起,乔俏的动作和叫声就戛然而止,而后,僵硬着身体,摇摇欲坠。后面的两枪,乔俏就那么站着,硬生生的受了!
贺经年疯了,特种队队员们疯了!那是他们的嫂子!过节会给他们做美味饺子的嫂子!会给他们缝缝补补会不时给他们做很多好吃的的嫂子!
后来的那场战斗,莫寒身上嵌着贺经年的两颗子弹,在二把手刘达帮助下脱了身,他手下的打手保镖们被击毙和逮捕了大半。特战队员一人轻伤,其余都没事。
贺经年自把乔俏身体抱住,就没有再管那场战斗,他只顾着抱着乔俏飞奔,往医院飞奔!
他忘了在外围有他们的车,横抱着乔俏,飞奔!
莫寒当时已经吃了他两颗子弹,可仍是举了枪,对着贺经年的背影,开枪!
贺经年身上最重的伤,进入部队以来最重的伤,子弹从右腋下穿过,经过两个肺叶,再从擦过了左心房穿出,就是莫寒造成的。
贺经年那时哪里知道自己中枪?他只是感觉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好像有个地方疼了下而已!他脚步都没停顿,抱着乔俏,冲!
好不容易,自己队员开了车赶上了他,在车上,贺经年也只顾着给乔俏止血,呼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乔俏中了三枪,全打在了胸腹处。一枪心脏,一枪肝脏,一枪腹腔,子宫处。
子宫里,有个才一个半月大的小宝宝,她昨天刚用试纸验出来,还没来得及告诉贺经年。
乔俏已经没了任何意识,贺经年两只大手捂着她涌出鲜血的身体,三个弹孔,他两只手,怎么都无法全部捂住!他脱了自己衣服,扎在乔俏腹部,手则捂着肝部和心脏处。贺经年大吼着乔俏的名字,可乔俏根本就没有回应!
陪同的战友胆战心惊,因为贺经年自己的身上也在汩汩的冒着血!可这时候的贺经年,没人能靠近分寸也没人能让他听进去半个字!
到了最近的军总医院,因为部队特殊性,从接诊开始全程都是秘密进行的,但是抽调了全院最好的医生。
只是,医生发现,乔俏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一点都没有了。
贺经年双目欲裂,扯着医生,也就是院长的衣领,吼着:“谁说她死了?谁说的?赶紧治,我命令你赶紧治!”
院长也是部队出身,还能顶得住贺经年的这一吼,冷静的对他说:“队长,先处理你的伤,好吗?”
“好个屁!我命令你,治好她,现在马上!”
院长略一沉吟,点头,扬手让医生把乔俏尸体拉入手术室。然后,又对贺经年说请让我帮你处理你的伤。
贺经年哪里愿意,只是站着,说等乔俏手术结束我才处理。我的伤很轻,没事!
院长在乔俏身边冷静的部署着贺经年的抢救方案,他看得见贺经年全身都浴血,看得出贺经年唇色惨白,看得出贺经年脸色的白得发黑!
同时电话打给了上级,告诉他们情况,院长那时声音冷峻:“如果,他还是不配合,那么,失去的就不只是他妻子,还有他!”
上面早得到了汇报,已经在赶来路上。当即决定让院长把整理好的乔俏尸体推出去让贺经年过目,然后,逼出贺经年的崩溃,让贺经年崩溃之后,强制抢救贺经年!
院长略一思索,亲自把乔俏尸体推出去,停在贺经年面前,把手上的死亡通知书递给他:“请家属签名。”
贺经年自然在看到“死亡通知书”后马上撕碎!他不相信,他不接受!他的乔俏没死,没死!他的乔俏才不会死,不会!
院长再冷冷的说:“人早死了,心脏那枪就足以要她的命了,肝脏的那枪又引起大出血,根本没法坚持到这里。”
贺经年赤红了双眼,一拳朝院长打去!
在他拳头即将击中院长时,院长冷冷的说最后一句:“腹部那枪,同时打中了不到两个月的胎儿。贺队,你是要跟着你的妻孩死,还是要活下去亲自将犯人绳之以法?”
拳头不偏不倚的打中了院长的左脸,院长的脸火辣辣的疼。可他不动,冷冷的看着贺经年。
贺经年那时已经失血过多,几近休克,垂下拳头,他突然长啸一声,接着,就痛哭起来……
“因为哥太执着于嫂子,所以身体已经接近极限,院长说,他要是再玩十分钟上手术台,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哥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一个礼拜,院长说,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再适应部队的强度,所以,哥去了特警大队。可从此,那个朗声大笑的哥不见了,变成了现在这副无论如何都是淡淡薄薄,清清冷冷的样子。”
苏浅浅听得全身冰冷,初春季节,屋里又开着暖气,她还是觉得全身冰冷。那个在医院里痛哭出声的军人,原来是贺经年你。
她明白了,贺经年为什么不愿意爱她,为什么那么冷淡,为什么那么……不想再去爱。
没有真正懂得珍惜的人,是因为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别离。那种别离,是就算穷尽一生和永远不能重逢的别离。
生离死别,生离之所以与死别并列而用,想必,也有让人懂得珍惜的意思吧?
苏浅浅经历过这样的痛,哥哥去世的时候,身边没有家里任何人。他们再见到哥哥,已经是冰冷得完全僵硬了的哥哥,连再去握一下手都没了可能……那种冰冷,那种僵硬,是哥哥留给自己这辈子永远的痛。
苏浅浅仰头看着蓝蓝的天,带着夕阳的淡淡的金黄,她轻呼一口气,贺经年,贺经年……
那晚,贺经年打给她,她紧张的接通:“贺经年!”
贺经年能不知道她的紧张,淡笑着,轻柔的唤着:“宝贝,准备睡了吗?”
苏浅浅顿时哽咽了,贺经年很少给她电话,她打给他,他也很少先叫她,虽然,他叫她宝贝似乎很久了,可是,如果这声宝贝凑不够每天一次,再长的时间,也算不上长。
苏浅浅翻身坐起来,手指紧紧握着手机,有些结巴:“差、差不多了。你呢?还、还忙?”
贺经年淡笑,他当然知道,因为自己的不主动和冷漠,苏浅浅是有多小心翼翼。比起以前他还没有说要试着和她恋爱的时候,苏浅浅反而更加的勇敢,也许,这也是近情而怯吧?
低了头,贺经年靠着墙,沉声温柔:“不忙,就是……有些……”想你。
可惜这两个字他还真的无法说出口,至少现在还不行。
轻咳一声,贺经年换了个说法:“茵茵和你很熟悉?”
苏浅浅笑了,有些失落,原来是因为茵茵你才打给我啊,唉……